宫里是不允许驾驶马车,苏沫的身份也没有能乘坐轿辇的资格。
跟在高公公身后,穿过重重宫门。
前世还没来得及去北京的故宫看看,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皇宫是什么样?
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哪里,反正路上苏沫一直垂着头走路,饶是再好奇,不敢东张西望,只能用余光偷偷瞄上几眼。
偶尔路上碰见一些宫人,苏沫才会抬头看上一眼。
也没什么特别的,小宫女梳着双髻,年长的嬷嬷梳着单髻。
至于相貌,只能算作一般。
想想也是,有几个后宫的主子会允许身边有容貌出众的宫人,万一被皇上看中,岂不是给自己挖坑。
正胡思乱想着,走在前面的高公公突然停下脚步。
要不是苏沫反应及时,下一秒就要撞上去。
高公公转过身:“老夫人,陛下在里面等着呢,您稍等,我去禀告一声。”
苏沫抬头一看,原来是到了御书房。
“公公,不是说去见公主,怎么来了这里?”
“陛下知道您来了京城,特意点名要见你。”
说罢,高公公抬脚进了御书房。
看着高公公消失的背影,苏沫不知道在心里将他问候了多少遍。
来的路上不说,直接领着过来。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高公公又出来。
“老夫人,您随我来。”又看了眼苏沫手里的包裹,道:“东西先让宫人帮你保管,我已经让人去准备匣子。”
苏沫将包裹交给门口候着的宫人,跟着高公公进了御书房。
刚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古代皇帝专用的龙涎香。
“陛下,苏氏来了......”
苏沫抬眸看了眼坐在上方的皇帝,只见他眉头紧蹙,正在低头看什么东西。
上前两步,恭敬下跪。
“民妇苏氏,参见皇上。”
皇上依旧没抬头,也没回应。
人家是皇上,没让起来,苏沫只好继续跪着。
脑子疯狂转动着,什么个情况?好像也没得罪皇帝老儿。
住在她家时也是好吃好喝供应着。
难不成是于成安在宫里闯了祸,现在迁怒到她头上。
肯定是这样......
待会见到于成安非扒了他的皮。
一盏茶后。
高公公看了眼还跪着的苏沫,轻声说道:“皇上,苏氏还在下方跪着呢。”
“嗯?”皇上这才抬头,不急不慢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凉了,你去换一杯。”
“奴才这就去......”
皇帝又看向苏沫:“起来吧。”
“谢皇上......”
跪了这么半天,苏沫的膝盖早已痛的发麻。
大意了,忘记宫里有动不动下跪的习惯。
应该在出门前戴上护膝。
见苏沫踉跄着起身,皇帝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苏氏,此次进京所为何事?”
这不是明知故问?
不过话还是得说漂亮一些。
“回皇上,我父母年纪大了,一辈子没出过门,就想着得空带他们出来看看,顺道来了京城,想着既然来了,便来看看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子。”
苏沫当然不敢直接说是来看于成安的,要是如实说,不就摆明她不放心皇帝将人带走。
往小了说是母亲担心儿子,往大了说是她在质疑皇帝。
皇帝目光如炬的盯着苏沫,淡淡说道:“苏氏此言差矣,你那儿子可是大孝之人,前些日子还想让朕追封你的诰命,你说他小小年纪,懂的还挺多。”
苏沫脊背一僵。
可真是妈妈的好大儿。
追封什么诰命?要是真立功了,多要点金银珠宝的赏赐不香吗?
“皇上,小五年岁尚小,有时口无遮拦,还请宽恕一二。”
皇帝手指轻敲着桌子,一下一下像是直接敲在苏沫的心口上。
苏沫搞不懂皇帝到底想干嘛?
搞心理战是吧......
在皇帝敲击桌面第九十九下时,终于又发话。
“苏氏,有一问题,朕想请教你。”
苏沫立马垂下头:“民妇一介乡下妇人,知之甚少,怕不能给皇上解忧。”
“朕还没问话,你就知道不能替朕解忧,怕是你不想回答朕的问题。”
苏沫的头垂的更低:“民妇不敢......”
“行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此刻表面一副恭敬的模样,实则不知道在心里怎么编排朕,你且上前来两步,朕有话问你。”
皇帝的要求,苏沫不敢忤逆,真就只走了两步就停住。
“皇上,您请问。”
皇帝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沫:“现如今东宫未定,大臣们天天上折子,要求立储,依你看来,立嫡还是立长?”
话音刚落,苏沫扑通一声跪下。
“民妇一介乡野妇人,实在不懂朝廷的事。”
靠!想要她脑袋就直说,搞这些弯弯绕绕的。
立储之事是她能妄议的。
皇宫之中到处都是眼线,保不齐人还没出宫,话已经传到各方势力耳中。
再说她哪知道皇帝更喜爱哪个儿子,万一没说对惹怒他咋办?
苏沫还想再狡辩几句,见皇帝铁青着一张脸,才悻悻闭嘴。
“苏氏,今日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看来今日是躲不过,苏沫一咬牙,抬起头,大声说道:“站在百姓的立场上,民妇当然希望皇上能立贤,如今皇上正值壮年,有的是时间考察各位皇子,立储之事不急在一时。”
皇帝缓下神色:“连你都知道的道理,那些个大臣却不明白,别跪着,起来吧。”
这话乍一听好像在夸人,细细琢磨又好像不对劲。
这个时候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御书房的地砖实在硬。
跪着是真疼啊。
“谢皇上。”
苏沫踉踉跄跄的起来,还没站稳,皇帝又发话。
“你刚才说的是站在百姓的立场,那要是站在你个人的立场呢?”
苏沫摸不透皇帝的心思,决定如实回答:“如果只顾我个人的意愿,那肯定是希望三皇子能当上储君。”
“哦?说来听听。”
“人都是有私心的,虽然民妇和三皇子称不上有多少交情,但是好歹也算相识一场,未来没准能靠上一靠,有这种想法的肯定也不是只有我一人。”
皇帝终于露出笑容:“你倒是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