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当然看不上万疾。
因为她曾见过世界上最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怎么会把眼神施舍给沟壑里的一条虫。
叶窈娘问道:“容殿下,你找我什么事?”
花想容轻笑道:“叶姑娘是不是在找一个妖道。”
“是。”叶窈娘应道。
花想容既然这么问,说明她肯定私下帮忙找了,叶窈娘心中暗暗有感激之意,连忙道:“容殿下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是。”花想容缓缓道:“我最近几个月派了很多手下四处搜查,终于在离州发现了那个妖道的踪迹。”
“离州?”叶窈娘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离州?”
“不知。”
花想容摇头,“我派去的手下说,那妖道打着个神机妙算的旗子,在离州城干起了算命的买卖。”
她又道:“我派去的手下怕打草惊蛇,暗地里跟着了,那妖道现在就在离州城,看起来暂时不打算要离开的意思。”
“什么算命,分明就是招摇撞骗。”
叶窈娘一捶桌子道:“上次他在长安招摇撞骗,被我给抓住了,后来可惜出了点意外,让他给跑了,不过他肯定是不敢在长安再待了,才跑去了离州城,害得我好找。”
“叶姑娘若是想抓到他,我可以直接派我的下属把他抓来。”
“谢谢你了容殿下,不过还是算了。”叶窈娘道:“那妖道也是个阴阳师,你身为鬼城之主,与妖道身份有碍,若是动了阴阳师,说不定会在鬼界落下别人的口舌。”
“我自己去一趟离州城把那妖道抓来,我也是阴阳师,我要干什么鬼界还没有鬼敢说我的口舌。”
叶窈娘一派正气凛然无所畏惧的作风,花想容看后忍俊不禁,眉眼笑的弯弯的,当真是好看极了。
“你要干什么鬼界确实没人敢说你的口舌。”她笑道:“毕竟名声在那摆着呢。”
叶窈娘开口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容殿下,要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快找到那妖道。”
“你不必谢我,我也是奉命行事。”花想容道:“是沈将军帮你寻的,我也只是听从他的命令罢了。”
果然是沈兰亭。
不知道为什么,叶窈娘心里忽然有点过意不去,虽然说她和沈兰亭商量好事成之后给他钱。
可依沈兰亭的性子,他日后决计是不会要钱的,他那么大一个鬼王,哪里会缺钱,叶窈娘这点小钱他看不上,只不过是打着要钱的幌子想帮她而已。
想到这,叶窈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恰在这时,一个阴兵进来通传。
花想容听后面色稍凝,望着叶窈娘似是有话要说。
叶窈娘主动问道:“怎么了,容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花想容道:“叶姑娘,阎罗要见你。”
“……”
叶窈娘坐上了去地府的车。
地府和鬼城不在同一个地方,虽说两地距离也没多远,可阎罗还是很客气的叫了一辆鬼车来接她。
虽说阴阳师在鬼界地位极高,可也没到阎罗亲自派鬼车来接的地步,可想而知这一举动已经相当给叶窈娘面子了。
叶窈娘虽儿时见过阎罗一面,可那都是四岁时候的事了,她哪里记得这么清楚。
毫不掩饰的说,她已经全部忘得干干净净,根本就不记得阎王殿怎么走,也不记得阎罗长什么样,只依稀记得,阎王爷似乎挺和蔼的。
用不了多长时间,鬼车轻轻落地,车帘微动,卷起一片稀碎的尘土。
叶窈娘下车便看到了一座碧玉做成的宫殿。
宫殿上两边都是玉石镶嵌的门框,左右两侧有对联。
上联:阳世三间为非作歹皆因你。
下联:阴曹地府古往今来饶过谁。
这幅对联没有横批,只有在上方正中间写着两个金漆大写着“东方鬼神府”,左右石狮子公母各一个,显得极其庄严,跟鬼城的鱼龙混杂,堕落狂欢完全不是一个等次,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为什么是鬼神府而不是阎罗殿呢,因为阎罗是整个地府唯一的鬼神,再低一点职位的为鬼王,阴司,鬼将。
鬼王可以不停换代,可以有很多个,鬼将也是几百年就更迭换代,但鬼神无论过多久永远就只有一个。
宫殿两边的鬼卒直挺挺地站立两旁,恭恭敬敬的对她说了声:“请。”
进入宫殿,一共有左右两道门,寓意是天与地,两道殿门中间的上方分别挂着两盏,一盏光亮如白天,一盏或隐或暗,寓意是阴阳两界。
阴兵带着她从另一间大门走了进去,大殿内形态各异,金光灿灿,气势恢宏。四周灰暗,没有灯光,只靠灯笼照明,灯笼照在金光灿灿的大殿上,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叶窈娘还没进去呢,就已经听见了一只鬼在殿内鬼哭狼嚎。
“阎王表舅你可得给我做主啊,那沈兰亭他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这就是赤裸裸霸凌啊……”
这声阎王表舅,除了我们那位看鬼坟的先鬼王万殿下,又有谁会这么喊呢。
阎罗长着一张老年人的面孔,头戴冕旒,两侧垂香袋护耳,身穿着黑色翻领宽袖长袍,双足着靴,正襟危坐在大殿之上,双手捧在胸前,满脸不耐烦的低头睨着。
而万疾,正抱着他的大腿,哭哭啼啼,眼泪鼻涕口水流到了一起,全都一股脑的蹭到了阎罗身上,那张脸也是鼻青脸肿,似乎是让谁给打了,伤的貌似还不轻,打他那人明显是专门挑脸下手的。
见叶窈娘到来,阎罗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点,声音浑厚的开口:“你就是北陵叶晋安的徒弟?”
叶窈娘心想这阎王爷长的怎么跟我心里想的不一样。
她脑海中想象的阎王爷应该是比较凶神恶煞或者再年轻一点,可如今一看,这阎王爷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一副普通的老头模样。
她毕恭毕敬的行礼,“阎王殿下。”
还没等阎罗开口,万疾抱着阎罗的大腿就开始发作了,他疯乎乎的喊:“阎罗表舅,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我说的那个凶女人,打了我的手下,那叫一个狠啊,都给打投胎去了!我两批手下都让这个狠毒的女人打的去投胎了,阎罗表舅你可得给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