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孙清负责口若悬河地说,林玄负责敷衍应和着笑。走不多远,就看到了巍峨的祠堂大门。
林邈祠位于红罗府的中心地带,香火要冷清也难。整个祠堂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从大门到祭奠主殿需要跨过一个摆满了琳琅商品的前厅以及一个花草树木打理得异常精致的大院;在主殿后面还有个后院,是林邈祠的长老、伙计等居住的地方。
身为数学宗师的林邈,其香祠内的伙计算术却不太好,明明前一名妇人敬了三炷香只要三文,轮到林玄敬一炷香反而需要五文。幸好孙清算术好,一顿伶牙俐齿加危言恫吓总算教会了伙计正确的计算方法。
接过一文钱,一个伙计撅着嘴不情不愿地领着林玄去主殿,在香盒中挑挑拣拣好一会儿才取出一根香,点燃了递给林玄。
林玄接过青烟袅袅的香,感觉这座林邈祠怕是不正宗。但祠不正宗,他对林邈的恭敬是正宗的,于是持香恭恭敬敬地向林邈这三丈高的神像拜了三拜。
三拜结束,林玄想仔细看看这座神像,可惜它太高,林玄站的又太近,抬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完全看不见正脸,于是慢慢地后退,直到退出主殿,在门槛前才得以看清其全貌。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一束阳光穿过祠堂敞开着的窗户,照射在林邈的神像上。光华流转,将神像衬托得愈发神圣。
神像的眼睛不知是由什么材质制成,在阳光的照耀下明亮异常,流露出一抹飞扬的神采,林玄心中微动,似乎有什么不成形的想法一闪而逝。
林玄没来得及抓住那个想法,因为有人在他右肩头拍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右后寻找,孙清的声音却从左侧传来:“你上香倒是挺虔诚的!许了什么愿呀?跟数学无关的他可帮不上忙!走吧,去前厅瞧瞧,买点小玩意儿玩玩。”
孙清手里多了一把小羽扇,手腕轻轻挽个花,将其坠子和流苏卷在了手腕上。
“我没许愿。”林玄转身向前厅走去,“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有卖书的摊位,正好买几本在路上看。”
“买书?”孙清的语气满是错愕,思考了一会儿又不禁点了点头,“船上可没什么可玩的,买两本书打发时间确实不错。”
前厅是个小市场,由于离府学不远,所以和学习有关的商品自然不少,在数学大师林邈的祠内贩卖也很正常;奇怪的是居然还有卖胭脂水粉、饰品衣服等五花八门的东西,愈发显得这座林邈祠不正宗。
林玄绕过几个花花绿绿的摊位,来到了一个书摊面前。孙清跟过来一看,不禁慨叹连连,然后转身离开,再也不提买书之事了。
这个摊位上摆着大大小小厚厚薄薄数佰本书,粗略一看书名就知道大多是与数学有关的。其中除了类似数学史、林邈传之类的介绍性书籍,就是从镇学、府学一直到郡学难度的各种数学书和题目集。
林玄只上了两年镇学,只能看懂其中一小部分。放下几本云山雾罩的书,林玄看到了林邈所著的《数之问答》。
《数之问答》前几个章节的内容不过镇学难度,林玄很快就看过,之后就是越来越难的内容。林玄在镇学时是个优等生,不能进府学学习总是有些可惜,今天看见这些书不禁又勾起了他学习的欲望,于是他花了几什文买了包括《数之问答》、《林邈传》等四本书,准备在途中以学解闷。
我能给您介绍的所有书籍的内容只能是林玄看过、记得、我能从他的记忆中找到的。上文所载 “地广”篇是他后来周游世界的倚仗,所以对其印象特别深刻。对于《数之问答》书中其它的内容,但凡您有高中学历,除了十六进制这道门槛,其它的基本都能看懂。雅族自有文明以来,已经有什余萬年,即使是新雅立国也有近萬年,但其科学发展却非常不尽人意,而且自林邈以来,数学就几乎没有进步。科学发展停滞的原因我无法总结出能令人信服的一二三来,总体感觉上整个雅族就没有发展科学的氛围。如果非要说些原因的话,仙师热衷于修炼、凡人奋战于温饱,没有愿意做研究的有心人吧。
孙清绕着各摊位又转了一圈,回来时已经克服了对这些书的恐惧,左手拨弄着一串圆木串珠,右手拿起羽扇扇了两下,“早知道你有这爱好,我离家时就该带几本书出来!这些书我家里有好多,都没人看!”
“哦,你去过府学?”林玄没问过孙清的学历,闻言有些期待:看不懂的内容正好有人解答了。
“嘿嘿,”不料孙清尴尬一笑,摇了摇头,“我成绩太差,府学不要我……家里的书都是我爹的,他还去过郡学呢!”
与林玄同届的镇学同学有七八什个,只有七八个被推举来了府学,那是什里挑一;据说府学要通过考试才能进郡学,那也是大浪淘沙。而郡学毕业就可以在各郡为官,如果更进一步入州学或太学,通过每四年一次的会考,那就可以在各州,甚至京城为官,那数量更是稀少。
雅族所有七岁孩童都必须进镇学学两年基本常识,但之后的教育普及程度直线下降,而且基本都以应试当官为目标。这种教育体制必然也是科学没有生长土壤的原因之一。
听说孙清的父亲曾是郡学生,林玄心中对他高看了几分,却又隐隐有些失望。
两人又在各摊位间逛了逛,林玄是无欲无求,孙清是双手已满,于是都没再买什么其他东西。正要出大门时,门口拥进来五六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嘴里叽叽喳喳不停,个个眉飞色舞,两人只得先让在一边。
“咦,林玄?!”
林玄纳闷,寻着这惊喜中带着疑惑的声音仔细一瞧,却正是李氏木材行李掌柜的儿子李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