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来了,工部尚书确有一个通房丫鬟,是东篱人,美艳不可方物。”
祝殇禾的办事效率真不是吹的,只三个时辰,连别人的样貌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景闲暨不再说什么,揉着眉心,闭目养神,祝殇禾待的无趣,走时顺手揪了一束白梅叼在嘴里,身后忽然飞来横祸,他两指夹着刀片,倚在梅花盆旁。
一枚小刀片在两人手中来回旋转,飞过的轨迹难辨,景闲暨闭着眼只偶尔抬手歪头,祝殇禾也是应付的毫不费力,梅花枝没有一丝摇晃。
未止掩喃面面相觑,这……是拦还是不拦呢?
刀片多次辗转,最终稳稳落入景闲暨两指间,他睁眼眉宇舒展开,祝殇禾也是勾唇笑着。
“不愧是小爷的玩伴,到底是聪明的。”
“感谢相助。”
方才刀片所走的路径才是国库的根本所在。
景闲暨又仔仔细细查阅了户部的账册,户部掌管了整个南启的开销,而其余五部的账册只是家宅吃穿用度,他收账册一来是为了震震他们,二来家宅的奢靡也是需要银两来支撑的。
户部记载,去年三月工部支走五百万两兴修水利,当时的邹福瑞说用的都是最好的民工以及材料,但据反应,他修的渠道已经摇摇欲坠,显然是偷工减料了。
上一年粮食大丰收,但赋税收入只有一亿两千多万两,其中户部贪了多少不得而知。
兵部尚书、太仆寺卿、散秩大臣都已浮上水面,少则几千两,多则上百万两,胆大包天。
而这些人的背后都指向了国公府,真是好深的计谋,即便他们不用贪一点儿,这些官员每年孝敬的银两也是不少。更何况他们贪的油水并不算少。
他与祝殇禾方才玩刀片时,刀片的路径组成的正是“明”字。
所有推测都有了真凭实据,他也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明天的早朝注定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许是因为许久未眠,他睡得格外舒服,时间过得也就快了些。
早晨的天格外的阴沉,灰蒙蒙的让人不舒适,像是给有些人送葬。
景闲暨走在宫道上,不出意外的有很多人同行,目的无非是为了旁敲侧击的问问国库查的怎么样了。
他弯起一侧唇角,眼里却无半分笑意,看向左侧的邹福瑞:“邹大人府里的无患子想来长得极为茂盛。”
邹福瑞强自镇定,笑的脸上的皱纹堆积。
“不知璃王大人此话何意?”
“无意,只是希望这树能真的护住大人。”
明銮殿上。
皇帝扫视了众臣一遍,目光深邃,最终落在景闲暨身上停下。
“璃王来说说,国库缺失查的怎么样了?”
“回父皇,已经明了。工部尚书邹大人借修渠道贪污五十万两,怕事情败露一时情急杀害了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贪污赋税高达一百万两。兵部尚书一千两,太仆寺卿三千余两,散秩大臣六十余万两。”
被点到的人皆已出列,大呼冤枉,尤其邹福瑞最甚。
“皇上,臣冤枉啊!但请皇上明查。”
景闲暨自然不会空口无凭,看向皇上,“父皇,儿臣有一证人,此时大概已经到了宫门处。”
“传。”
福仔亲自去宫门处接人,段酒笙身后跟着一个 小丫鬟,正是那是在兵部尚书府服毒的丫鬟。
邹福瑞看到来人时,明显的惊慌了。
“臣女(民女)参见皇上。”
段酒笙起身站在一旁,那丫鬟依旧跪在地上,“皇上,民女原是伺候黄大人的,可那日邹大人找到我,让我在黄大人的床头放个香囊,再在屋里点一种奇异的香,民女自是不愿的,但邹大人用我的家人威胁我,民女别无它法。”
“你这贱婢,满口胡诌。皇上切不可听信她的一派胡言。”邹福瑞怒目圆睁骂着丫鬟。
死到临头还嘴硬,段酒笙轻嗤,捧上一叠书信。
皇上震怒,那书信是通往东篱的,朝堂上的事悉数都在上面。
“皇上,这书信乃是邹大人府里的通房丫鬟所写。”
邹福瑞再说不出话了,通敌卖国比贪污严重的多,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即刻抄斩!兵部尚书黄斌遭人暗害,所贪银两也不算多,功过相抵,好好安葬。”
殿内安静的清风过堂都有了声,御林军拉着抖成筛子的邹福瑞离开。
皇上又将目光移向冷汗直流的户部尚书崔朗宣,“崔爱卿好的很呐,一百万两,是想将国库都收入囊中吗?啊!目无王法,无法无天。”
御案在皇上大力的拍击下发出巨大的声响,震的在场的官员大气也不敢出。
崔朗宣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想辩解也无从说起,只一个劲的喊着“皇上。”喊的声嘶力竭,喊的撕心裂肺,喊的肝肠寸断。奈何皇上再未给过他一个眼神。
“全部给朕抄斩。太仆寺卿举家流放边关,永不得入京。散秩大臣与户部尚书即刻抄家。朕要好好整顿一番,免得有些人忘了礼法。”
看火候差不多了,景闲暨才继续道:“父皇别急,这些人只是表面。藏在阴沟里的操控者才是最重要的。”
“哦?是谁有这般大的本事。”
景闲暨似笑非笑的看向面色微微有些不自在的明禄忠,“国公大人真是下的一盘好棋。”
“璃王殿下这话臣可就不明白了。”
“是吗?贪污四十余万两,外加罪臣崔朗宣和邹福瑞等人每年暗中送的银子,也有一百万两了吧?”
明禄忠脸色变得苍白,不待他开口,明绝已经先一步跪在殿中。
“皇上,臣与父亲并不是贪污,而是另有所为。”
“说来朕听听。”
“臣驻守西南偶发现一处铁矿,一时存了私心,想让皇上多加关注臣,这才挪用了国库开采铁矿,想给皇上一个惊喜。臣有罪,该罚。”
明绝跪拜在地,认罪态度很好。
明禄忠也看来了形势,跟着跪拜在地,“臣也有罪。”
景闲暨与段酒笙对视一眼,段峥也是面色凝重,到底是低估了这个明绝,他的心机深沉的多,他的这一番说辞,顶多降官。
“即是如此,情有可原,国公和明爱卿各罚一年俸禄。”
“臣遵旨,另外臣自请前去西南亲自开采铁矿,将功抵过。”
“好。”
明绝起身时经过景闲暨的身旁,景闲暨笑的意味深长,“明将军,果然大义凛然。”
“承蒙谬赞。”
明绝挑眉,虽是笑着的,却无端升起一股挑衅之意。
景闲暨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站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待众人归了位,皇上的情绪也逐渐平复,看向段酒笙。
“段姑娘此次也是出了一份力,朕赏罚分明,姑娘出身将门,这抄家的重任便交予段姑娘如何?”
段酒笙虽有些惊讶会是这样的事,但面上也没有表露分毫。
“谢皇上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