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醉吧？”
沈泠羡看着徐知珩清明的模样，真真觉得自己这句话算是多问了。
“没。”
徐知珩看着沈泠羡担心的小模样，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担心我呀？”
“明知故问。”沈泠羡撇撇嘴，觉得他在说废话。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了，沈泠羡对徐知珩的吐槽，从以前的默默变成了明目张胆。
换作是别人，徐知珩往常要么不计较，要么就揍一顿。
遇到沈泠羡，真真是没办法。
小姑娘娇气得紧，骂不得，打不得，饿不得，就得供着，宠着。
偏生徐知珩就喜欢宠着她，纵着她。
徐知珩把沈泠羡捞过来，把她按在腿上坐着，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儿。
一点点奶味儿，混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气，萦绕在周边。
闻着很舒服。
沈泠羡缩在徐知珩怀里，可能是奔波了一天了，此刻困意席卷上来了，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
“困了？”
徐知珩摸了摸沈泠羡的头，极尽温柔地问。
小姑娘脑袋都一啄一啄的了，听闻徐知珩说话，连连点头。
徐知珩把沈泠羡抱起来，朝楼上走去，边走边问：
“你房间在哪？”
睡眼朦胧的沈泠羡抬起脑袋看了眼，说：
“前面右转第一间。”
准确定点的徐知珩将沈泠羡抱进了房间。
房间亮着淡淡的暖光，整个布局都是暖色调的，有个飘窗。
可见朝家的人是真的很宠沈泠羡。
徐知珩将沈泠羡轻轻放在床上，蹲下去脱她的袜子，沈泠羡迷迷糊糊间吐出几个字：
“没洗澡。”
“你还有力气起来洗澡吗？”
徐知珩边说边继续脱她的袜子，慢慢地将她的小袜子脱下来，然后把她的小脚丫子往被子里塞。
“没有了。”
沈泠羡迷迷糊糊间顿了好久很久很久才回了徐知珩点点头话，看着就是困极了。
“睡吧，明早起来洗。”
徐知珩这句话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沈泠羡听后也没继续挣扎了，安安心心地睡着了。
该说不说，小姑娘对徐知珩很是放心，真真没有一点防备心。
这可苦了徐知珩。
要不是顾及着沈泠羡还小，早下手了。
坐在床边沿，虽然没喝醉，但还是有点酒劲儿，徐知珩忍着一身躁意帮沈泠羡掖好被子。
许是睡着了，感觉到有人动她，沈泠羡不舒服地哼哼唧唧两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看着沈泠羡的背影，徐知珩无奈叹息一声，把被子扯起来，盖好她的身子。
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圆圆的脑袋。
然后关掉了灯，走出了她的房间。
一出门，徐知珩就在楼梯口看见了黄蔓菁。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等在那儿，还是刚到，徐知珩上前恭敬地打招呼：
“阿姨。”
然后就打算去早就准备好的客房。
“徐知珩。”
黄蔓菁突然出声叫住他，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一声不响拐走了她的宝贝女儿。
***
“我不想绕弯子，所以就只说了，如果说得不好听，你多担待。”
向来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的黄蔓菁，正如她的性子一样，直来直往。
想来沈泠羡也是遗传了她。
“您说。”
徐知珩恭敬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女人。
比起他骨子里的邪气，一本正经的徐知珩更有魅力。
早在黄蔓菁知道徐知珩这个人的时候，就知道徐知珩生得一副好容貌。
更厉害的，是他那张嘴。
“老实说，我不喜欢你。”
果然开门见山。
黄蔓菁的一双狐狸眼迸发出的光，确实刺痛了徐知珩。
虽然同样都是狐狸眼，沈泠羡看着是无辜的，无害的，黄蔓菁不同。
年轻时的遭遇，以及在商场厮杀那么多年，她早就不再跟从前一样了。
“不过，既然羡羡喜欢你，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徐知珩点点头说：
“初见面的时候，泠泠一双狐狸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很是童真清澈。”
“那个时候，我觉得她可能是个从小被宠爱长大的小公主，向来无忧无虑的。”
说到这，徐知珩明显看到黄蔓菁紧攥的拳头。
“后来知道了，我很心疼。”
黄蔓菁眼眶泛酸，抬手抹了抹眼泪，声音明显哽咽了：
“当年，我也跟你们现在一样，年轻气盛，以为找到了一个良人，家里人却不支持，我们就私奔了。”
“刚开始的新鲜劲儿在，我们也是度过了很甜蜜的时光，但等玩腻了——”
她顿了顿，又说：
“羡羡打娘胎里就很听话，我怀孕的时候，都没什么生理反应，当时就有预感是个小女孩。”
“可能是她太想让我解脱了，迫不及待就要出来，于是啊，生她的时候是难产，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孩子那么听话，生产的时候又受了那么多苦，往后就不会受苦了吧？”
徐知珩一只手摩挲着左手的指环。
静静地听着。
“后来啊，我才知道，这个孩子的命是真的很苦。”
黄蔓菁的眼泪已经好几淌了，自顾自地抽了张，揩着眼泪。
“还好这孩子努力，争气，我不在的那些年——终究还是挺过去了。”
徐知珩抬头看着黄蔓菁，看出了她眼睛里的后悔。
那双和沈泠羡极其相似的眼睛，此刻饱含泪水。
是一个母亲的苦涩。
“你以前的事情，我多多少少是知道一点的，我知道，以你的身份地位，算是我们高攀，但是——”
商人向来重利，只有遇到所爱的人，才会露出感性的一面。
黄蔓菁无奈叹了口气：
“羡羡喜欢你。”
“这孩子从小就倔犟，想要什么东西都自己争取，包括你。”
“四年前，她突然大病一场，醒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哪怕没人说，我也能自己查到。”
“你是伤害过她的人，凡事只要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对面的男人始终保持沉默，一向冷静的脸上，此刻有一点动容。
“徐知珩，如果你真的很爱她，那就请你一直爱着她。”
黄蔓菁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看着徐知珩，露出了一个母亲骨子里的担忧和慈爱。
这是徐知珩沉默的最久的一次。
窗外隐约有雷鸣作响。
今夜有雨。
并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他心底四年的遗憾。
“好。”
良久，徐知珩点点头，嗓音喑哑。
“别骗我，更别骗我的羡羡。”
她是被骗过的人，因此，她绝对不允许，她的女儿，走她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