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为了给她们母女俩谋个出路，朝云德就让黄蔓菁去了沂蒙上班。
当发现黄蔓菁有着出人意料的商业头脑的时候，出于私心，朝云德对她们更好了。
再后来，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不过却是协议的夫妻，搭伙过日子罢了。
也许俩人都没想到的是，后来有一天，二人居然真的会互生情愫。
拉回到现在，黄蔓菁坐在凳子上，眸光涣散，见不到焦点。
朝云德莫名想起了李明嫣，她去世的时候，黄蔓菁也是这样的，满眼都是自责。
当时的他不明白，为什么黄蔓菁会那么伤心。
现在却觉得，她可能是想到了自己不幸的一生吧。
她们都是一样的，在最美好的年纪，选择了一个人。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如李明嫣那么幸运，第一次的凭心选择，就是对的。
这么说来，黄蔓菁是不幸的。
连带着她的女儿，也是不幸的。
“阿菁，没事的，噩梦都过去了。”
朝云德坐下，揽着黄蔓菁的肩膀，给她依靠。
在医院的白炽灯光下，他们像两个孤苦的灵魂寻找到了依靠。
而隔着一个转角，朝御的眸子微动，表情是从前不见的严肃。
其实早在真相大白的那天，朝御就后悔了此前的决定。
第一次见沈泠羡，他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一巴掌。
后面对她的态度也不是很好。
后来一步步了解才知道，原来都是苦命人罢了。
甚至说，沈泠羡比他更惨。
她一出生就没能享受到爱。
在这样一个糟糕家庭长大地孩子，居然还能保有童心，温柔善待每一个人。
她的骨子里到底是善良到了极致。
***
夜幕降临，山城被笼罩在黑暗里。
他们买了明天下午的飞机回申城。
沈泠羡最近的情绪都不太好，在山城逗留的这几天，沈泠羡连门都没出，一直把自己闷在酒店里。
怕沈泠羡太压抑，今晚，徐知珩把沈泠羡带出去逛了逛。
山城离蓉城很近，夜晚的风也一样，冷得刺骨，一下一下刮进人的心里。
徐知珩出门前，给沈泠羡戴上了围巾，一圈一圈缠得很厚，让她把下巴藏进去，又给她戴上了手套，确定不冷了才放下心来。
而他自己穿着单薄的长体恤和一件薄款的短袄。
没有围巾手套，看着就很冷。
两个人并排走在繁华的小道，虽然将近冬天，还是阻挡不了人们逛夜市的热情。
山城向来火热，连带着民风也是如此。
一路上吆喝的摊贩不绝于耳，前所未有的热闹。
徐知珩牵着沈泠羡一路游游逛逛，时不时停下来看这些小玩意儿。
“泠泠，冷不冷?”
徐知珩隔着手套捏了捏沈泠羡的手指，想来应该是不冷的。
“有点冷。”
谁知道沈泠羡却说冷，向来不敢马虎她的身体，徐知珩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哄着她：
“那我们回去好不好?”
说着就准备打电话给姜云。
——不要问姜云为什么会在，他也不过是一个苦逼的打工人罢了。
“不用啦。”
看着徐知珩紧张的样子，沈泠羡莫名就想笑。
这也太夸张了吧。
“你把我的手揣进你兜里，我就不冷了。”
徐知珩一怔，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
她戴着白色的毛绒手套，他什么都没戴。
此刻的手已经被冻通红了。
意识到沈泠羡在心疼他，徐知珩笑了笑，把两人握着的手揣进了兜里。
山城烟火气，向来暖人心。
二人一同逛了好久好久，直到沈泠羡在一处小摊贩前停下来。
是一个卖乌冬面车仔面的小摊。
摊主是一位看着很年轻的小伙子，可能才二十来岁。
看着往来不绝的客人，面颊通红地介绍两种面。
逐渐与她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合。
“想吃吗？”
徐知珩侧头问她，面前的小姑娘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小摊。
说实话，在这样一个繁华的街道，这个平凡普通的小摊，不甚引人注目。
而沈泠羡在这儿停下来，就说明，这个小摊，对她的意义很大。
没等沈泠羡回答，倒是摊主瞥到了他们。
“阿羡?”
一道带着口音的声音响起，徐知珩转身看着那个年轻的小摊贩。
“唉。”
后面的小姑娘应了声，拉着徐知珩就往前面走。
***
“当初你说你要走的时候，我还很伤心嘞，这一过就那么久了，不容易啊，不容易啊。”
摊主叫李飞，是地地道道的山城人，说话也是带着浓重的方言味儿。
“是啊，我也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都四年了。”
因为在山城，沈泠羡换成了当地方言。
两个人叽里呱啦聊了几句。
徐知珩大概能够听出意思，估计是老友重聚。
“勒个是你男朋友嘛？长得瓜帅的!”
突然被cue的徐知珩，礼貌地笑了笑。
沈泠羡点点头，勾着徐知珩的手又往旁边凑了凑：
“给你介绍一哈，这是我男朋友，徐知珩。”
因为又换回了普通话，徐知珩听懂了，又点点头：
“你好，我是泠泠的男朋友，徐知珩。”
李飞也用不太利索的普通话回：
“你好你好，我叫李飞，是阿羡的朋友。”
几个人热络地聊了一会儿，沈泠羡状似无意间问：
“李叔呢？还在蓉城吗？”
李飞一家最开始是在蓉城起家，后来因为山城的发展更好，就搬来了这儿，没想到一干就是那么多年。
当初沈泠羡最困难的时候，就是在他们家的小摊上帮忙的。
对于当时的沈泠羡来说，是难得的善意。
因此，她很感激他们一家。
谁知道听闻这句话，李飞顿了好久，才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爸爸已经不在了。”
真是世事无常啊。
后面沈泠羡又继续聊了一会儿，眼见着天色渐晚，夜风呼啸。
告别李飞之后，沈泠羡拉着徐知珩，漫步在回去的街头。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此刻却胜过千言万语。
“泠泠。”
徐知珩突然的出声让沈泠羡的脚步一顿。
察觉到沈泠羡停下，徐知珩也跟着停下。
“嗯。”
面前的人应了声，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好像只要站在彼此面前，无论做什么，都很好。
人生漫长，何其有幸，年少时期心动的人，就是此后想要相守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