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碰我，你们是谁，别碰我！”
“别打我，别，别打我!”
“不要抛弃我，妈妈，别走，别走!”
“徐知珩，你回来啊，我以为我又找不到你了。”
“……”
“泠泠，泠泠，快醒醒。”
“泠泠，泠泠。”
徐知珩看着满头大汗的沈泠羡，结合她说的梦话，可以断定，她又做噩梦了。
她噩梦最频发的时候，是在医院住院那几个月，几乎整晚整晚地做噩梦，说梦话。
后来这一周，搬去了别墅，噩梦的时候，少了一些，但还是偶尔有。
有好几次都是徐知珩破门进去，把沈泠羡叫起来，才让她从梦境里全身而退的。
听见徐知珩的声音，沈泠羡强撑着从噩梦里醒来，含着热泪就起身抱着徐知珩，努力往他的怀里钻。
哭得抽抽搭搭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徐，徐知珩，徐，徐知珩，我，我找不到你了，我，你，你又把我弄丢了。”
“你，你不要我了，你从来，从来都没，没要过我。”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要我?”
“你，你混蛋，坏，坏蛋。”
“没，没有，没有你这么，这么坏的人。”
“……”
情绪爆发的那一刻，沈泠羡双手握拳，捶打着徐知珩的胸口。
徐知珩只觉得心脏疼，很疼很疼，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紧紧地抱住沈泠羡，将人死死地禁锢在自己胸前，嘴里说着安慰的话：
“泠泠乖，徐知珩是坏人。”
“世界上最坏最坏的人。”
“但泠泠，他没有不要你，大家都没有不要你。”
“你那么好，值得很多人喜欢的。”
“泠泠乖，刚刚只是个梦，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
“乖，宝贝，别哭了。”
“……”
谁知道徐知珩越安慰，沈泠羡哭得就越狠。
眼泪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砸，生生不息简直是。
所以，在这一刻，沈泠羡算是身体力行地告诉徐知珩，女人都是水做的。
“宝宝乖，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是我的小宝贝，是所有人的小宝宝。”
“大家都很喜欢你，都会对你好的。”
“宝贝乖乖的，别哭了啊，哭肿了眼睛就变成悲伤蛙了。”
“……”
徐知珩敢确定，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花在了沈泠羡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泠羡终于停止了哭泣，缩在徐知珩怀里。
一双眼睛已然肿了，红彤彤的，看得徐知珩心疼坏了。
他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慰着她。
“徐知珩。”
小姑娘细细小小的声音传进来，带着点小心翼翼。
“嗯。”徐知珩应声，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你会不会嫌弃我，太矫情了，太做作了，然后不要我了。”
沈泠羡死命地揪着徐知珩的衬衫，本来熨烫整齐的衬衣，现在已经全湿了，还被捏出了褶皱。
但男人毫不在意，将怀里的小姑娘搂得更紧。
“泠泠，我要你，我只要你。”
徐知珩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说出的话安人心魄。
这种时候，徐知珩竟然莫名其妙想起来初见沈泠羡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她就是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总感觉被人欺负了也只会躲在被子里掉眼泪的那种。
后来，遇见了很多事情，她能够自己一个人在傍晚去警局接人，也能够在遇见坏事的时候果断报警，沉着对待，有那么不幸的童年，她却还保持着童心，这是很不容易的。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么强大的她，藏着那么多崩溃的地方，他不敢想象，她曾经多少次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然后第二天打着精神去为生活奔波。
他的小姑娘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好多好多的苦。
他不经允许，擅自闯进她的世界，融入她的世界，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现在想来，他所谓的为她好，真的全然没有顾及她的情绪。
他真真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人了，没有人比他更坏。
她说得对。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知珩终于安抚好沈泠羡的情绪，温柔地问着她：
“泠泠，我送你回去好吗？”
徐知珩最近很忙，沈泠羡是知道的，今天被她这么闹了一通，徐知珩可能又得加班了，肯定不能再让他送她回去了。
那样她也太不懂事了。
“我不想回去，可以就在这儿陪着你吗？”
沈泠羡抓着徐知珩的衬衫袖子，似乎生怕他不同意似的，睁着大大的狐狸眼看他。
一副只要你敢拒绝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感觉。
徐知珩向来不会拂了沈泠羡的面子，况且她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会安心很多。
虽然心里打定主意了，徐知珩嘴上还是照样占便宜。
他伸手捏了捏沈泠羡的鼻子，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哼笑道：
“你倒是会占便宜。”
沈泠羡傻傻地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理直气壮地说：
“追人嘛，得像你当时那样死皮赖脸。”
徐知珩：“……”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好，留下就留下。”
徐知珩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面纸，帮她擦了擦眼泪。
小姑娘眼眶红红的，偏生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徐知珩，毫不设防。
看的人心里火躁躁的。
徐知珩压下心头的邪念，搂紧沈泠羡的腰问：
“还困不困了？”
沈泠羡微微点头，觉得不好意思，每天睡那么多，还解释了一句：
“最近睡眠不太好。”
确实，沈泠羡夜里总是翻被子什么的，睡眠又浅，很容易就醒了。
然后就睡不着了。
徐知珩咨询过心理医生后，他说，要靠沈泠羡自己愈合内心的伤。
很多时候，心里受伤，愈合才是最困难的，哪怕装作不在意，那些不好的回忆，总会莫名其妙被勾起来。
白日梦魇，往往最是可怖。
“那你再睡一会儿好吗？”
徐知珩把沈泠羡从怀里捞出来，扶着她躺下，又捏着被子给她盖上，掖好。
可能真的困极了，现在安静了一会儿，沈泠羡困意席卷，疲惫地点点头，感受到男人的大手捏了捏她的脸，沈泠羡轻轻蹭了蹭，像小猫一样。
徐知珩笑着又轻轻捏了捏，爽了之后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