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火锅店人稍微有点多,但好在已经过了饭点,人流量还是处于能够接受的范围。
在朝御第N次看着沈泠羡欲言又止之后,沈泠羡放下手中的筷子,问:
“哥,你要说什么吗?”
被问到的朝御,颇有些心虚地对沈泠羡说:
“要不你还是去医院陪陈思恬吧。”
“?”
“怎么了?”
在脑海里编了无数个理由后,朝御终于搜索到了一个很好的说辞:
“我今晚要在家里开个party,可能会吵到你睡觉。”
“哦。”出乎意料的,沈泠羡只是哦了声。
“你——就这么答应了?”朝御居然还有点震惊她会答应地那么痛快,谁知道沈泠羡却说:
“那是你的家,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啊。”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朝御的心里不是很舒服,他下意识就回了:
“那也是你的家。”
沈泠羡夹豆皮的筷子抖了抖,豆皮又重新掉进了汤汁里,荡起了一片浪花,其中有几朵绽放在她的手背上。
惊呼一声,比沈泠羡先反应过来的,是徐知珩递过来的纸巾。
他站起身拉过沈泠羡的手,轻轻地擦拭着上面的汤底。
“没事吧?”
沈泠羡摇了摇头,回:
“我去趟洗手间。”
连包都没拿就逃似的奔向洗手间了。
待人走了,徐知珩不解地问:“怎么了?”
……
沈泠羡再回来的时候,朝御已经不见了,徐知珩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快速地在屏幕上滑动,不时传出kill的声音。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沈泠羡回到了座位上,继续吃东西。
徐知珩抬起脑袋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打游戏。
锅里是三个人的份量,朝御走后就显得有些多了。
她慢慢地咬着豆皮,眼睛却一直盯着徐知珩看。
男生的脑袋垂下去,能够看见睫毛投下一圈扇影,红色的痣包裹其中,莫名显得很柔和,不再透出妖冶的红。
一局打完,徐知珩关了手机,抬起眼睛就看到慌乱低下头的沈泠羡正在努力地剥虾壳,手指不太灵活,看着蠢兮兮的。
徐知珩拿起一个小方片,撕开戴上了手套,捏过一个虾开始剥起来。
沈泠羡偷偷看徐知珩,比起她,徐知珩的双手灵活多了,分分钟就剥好了一个,放进了一个干净的碗里。
“小朋友,再看的话,就没有吃的了。”
被抓包的小朋友哦了声,强装镇定地问:
“我哥哥呢?”
“这不在这儿呢嘛。”徐知珩贱兮兮地说。
小朋友一阵无语,吐槽道:
“你应该叫叔叔。”
徐知珩:“……”
吐血。
“我也才十九岁,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跳级啊。”徐知珩弱弱地说。
“你这——”沈泠羡想了想,问:“十九岁上高二也忒老了。”
徐知珩:“……”
“这个‘老’就不能换一下吗?”
说着还颇为幽怨地看了眼沈泠羡。
“唉,别转移话题,我哥去哪了?”总算是回归了正题。
“他啊,回家闹场子去了。”他边说伸手将盛龙虾的碗推到了沈泠羡面前。
看着一个个剥好的龙虾,沈泠羡道了声谢,用筷子夹起来吃。
“什么朋友,居然不邀请你?”这一点确实挺疑惑的,毕竟在她转学来的将近两个月时间里,朝御和徐知珩几乎形影不离。
学校里都传言,他们两个和魏坤航,王琛是同,所谓空穴不来风,任何谣言的散发都会有蛛丝马迹能够寻到。
“邀请了,但我不想去。”徐知珩继续剥着龙虾,一大盆龙虾,已经被解决了一半。
“为什么?”沈泠羡问。
抬起视线对上沈泠羡无知的大眼睛,徐知珩又放了一个剥好的龙虾进碗里,然后才说:
“为了陪某个小屁孩。”
“你才小屁孩呢。”沈泠羡否认道。
手机响了几声,她放下筷子抽了张纸擦了擦手,才拿起了旁边的手机。
三个未接电话,都是黄蔓菁打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没听见,可能是关掉了通话音量,还有几条微信。
沈泠羡点进去,看了看黄蔓菁发过来的几条消息,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良久,她才熄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饭。
只是刚刚吃着还很美味的小龙虾,现在居然味同嚼蜡了。
察觉到沈泠羡情绪的突然变化,徐知珩担忧地问:
“怎么了?”
沈泠羡摇了摇头,埋着头继续扒饭。
不知道是怎么吃完那顿饭的,最后徐知珩提议把她送回医院,她拒绝了,说是想要再逛逛。
两个人就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逛,偶尔看见娱乐场所,徐知珩会建议进去玩,沈泠羡进去了却也兴致不高,玩也没玩个什么。
大概逛了一个小时左右,已经快到八点了,平常这个时候她正在教室写作业,今天闹了一出,算是打破了她的日常生活。
“泠泠。”徐知珩突然出声,叫出口的名字是从前没有出现过的。
捕捉到里面的字眼,沈泠羡意识到是在叫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孩子,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话呢,结果他说:
“我想去趟洗手间。”
沈泠羡此时显然没在状态,听到他说话,顺从地点点头。
“那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好吗?”徐知珩取下了自己的单肩包,塞进沈泠羡的怀里,嘱咐道:
“我的包你先拿着,我一会儿来找你取。”
看到沈泠羡机械地点了点头,徐知珩一溜烟就往厕所冲。
是真的憋不住了啊!
—
医院。
“恬恬,怎么不吃晚饭呢?这都八点了,你还不饿啊?”
看着饭盒原封未动,林姨开口劝:
“再怎么难过,也要吃饭啊。”
说着她捏了捏陈思恬的手臂,全是骨头,都摸不到什么肉。
“林姨,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无条件地相信,保护自己的孩子?”陈思恬坐在病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灯光映射出万道光芒,其中有一束落到了陈思恬的眼底。
“自然,父爱母爱是最伟大的。”林姨说。
“可是,她的爸爸妈妈如果知道是今天这样的结局,还会无条件地选择相信她吗?”
林姨犹豫了一下说:“大抵还是会的,父母相信他们的孩子,保护他们的孩子,不舍得让他们受一点委屈。”
“可是,林姨,也许某些时候,孩子并不想让他们护着,留下来的才是最痛苦的,留下来的才是被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