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风景是假,明确主权是真。
谢廷并未直接同意,而是转头看向了静默不语的尤里卡,低声询问:“可以吗?”
尤里卡有微许诧异,闻此问询下意识地看向谢廷,显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把主动权移交给他。
光明正大地向所有人表明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这对他的诱惑很大,他并没有拒绝的理由,微微抿唇。
“乐意至极。”
安帕森公爵很满意,谈话间不免往深处考察了几句,不论是政事还是经济,谢廷倒也都应答如流,言之有物。哪怕触及到他不曾了解的领域,也大方直白,保持着谦虚恭敬的态度请教。
尤里卡没有选择加入谈话,反而垂着眸思量有些神游天外,只有谢廷谈到战甲时候才会偶尔抬头瞧上那么一眼。
眼前的谢廷斯文优雅,神情淡淡,态度庄重严肃,认真回话。丝毫看不出以前想方设法直白占便宜的流氓样子,一度让后者怀疑自己在相处之间错漏掉了什么。
尤里卡喜欢和谢廷独自相处,很轻松,就像他做什么都会被包容一样。
现在听到雌父和谢廷的一替一句,后知后觉的想起这是一名雄虫,一名由他赋予出权利,能够眨眼将他打入地狱的未婚雄虫。
对于雄虫来说,他之前的做法是否太过散漫。
谢廷敏锐地注意到了尤里卡的视线和不安,却并未回头,而是不紧不慢和安帕森公爵结束当前的话题,这才道:“去温德雅的路我不太熟,后天可能就要麻烦尤里卡中将了。”
语罢他终于偏头看向尤里卡,目光专注认真,声音低沉,像是汩汩流泉:“能劳烦您吗?”
尤里卡能感觉到谢廷平静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看穿了他隐藏的所有不安,他落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缩紧,而后又缓缓的松开。
许久,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谢廷笑了笑,在光屏的死角安抚性捏了捏尤里卡的手心。
对着安帕森公爵颔首施了一礼:“不打扰您与尤里卡议事了,我,先行告退。”
谢廷已经待得够久了,再继续待下去难免造成不便,他识趣地告辞离开训练室,给尤里卡他们留下谈话空间。
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刻,随风吹来一句近乎呢喃的问询——喜欢吗?可惜离得太远,听得不太真切,也就错过了谢廷最想听到的回答。
维安手里拿着一张已经送到有一段时间的烫金色邀请函。犹豫片刻,还是抬步往训练室的方向走。
看着紧闭的训练室大门挣扎几秒,最后选择规规矩矩地收好邀请函,转过身,傻傻等待。
好在只又等了十分钟左右,维安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维安抬起头顺着看过去,就见到满脸沉闷的谢廷,踩踏着沉闷的脚步声,后面的门很是灵活,关得飞快,维安只匆匆看到尤里卡中将低声交谈的背影。
维安有些好奇地收回视线,将邀请函拿出来,递给谢廷。
“今日一大早便送过来的邀请函,内阁大臣利亚纳大人诞生日想要邀请谢廷赴宴。”
烫金色的邀请函颜色鲜丽,红蜡封口,在表封下端印着一个鎏金的家族印章。
谢廷装模作样打开请帖看了眼,就合上了:“我那天会和尤里卡一起去。”
维安接过完全没被认真对待的邀请函道:“博士,你还记得波顿伯爵吗?,之前我们宅在研究院,他根本联系不上我们,这一次他一定会出席,如果他来找你兑现承诺该怎么办?””
“承诺,我们对谁许下过承诺?”
“就他之前私下援助……”顿了顿,维安点了点头道:“有吗?作为一开始就一直跟着您的我都不知道耶。”
“嗯”谢廷孺子可教的点点头,毫不心虚。
突然想到什么,对着维安笑得意味深长:“维安,你在带尤里卡来找我后,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我兢兢业业为你干活,你还诬陷我……”突然想到什么,维安脸都青了,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羞愤的。
“等等,你装监控了,你不是规定那条路禁止装监控的嘛?!”
谢廷睨了他一眼,多少带了点恨铁不成钢。
“对,这是你下达的规定,你自然可以选择不遵守”维安恍然大悟,就跟刚刚的私下一样,摆明了一双标。
“难怪,好些摸到中心区域的眼线莫名其妙栽了”维安恍恍惚惚带足了悔恨:“我竟然真得相信过你料事如神,洞若观火,明察秋毫”害得我错过多少摸鱼的机会。
“少看些无脑大爽爽文的书,多看着到脑子的厚黑学、心理百科,真是......”只长智商,不长脑子。
不过,谢廷很清楚自己,要是维安真是个敏锐的,自己不会交托信任,将他提到自己身边管事。
当初利用波顿叩开了军部的门,站稳了脚,现在更是定下了往后三十年的基调,大事有雌父,小事有维安。
他要做的就是谈恋爱,以及推陈出新。维安现在刚刚好,学术研究厉害脑子转得快还单纯。
俗话说,傻子活得久,维安还能给他干很久的活
“去干活吧,几天后晚宴的出行不用安排了,尤里卡会来接我。”淡淡的还带点微妙的炫耀。
维安神情复杂的瞟了眼训练室大门,找这么个玩意当雄主真得好吗?他可是知道的谢廷拿个马甲号在玩温水煮军雌。
哪怕谢廷外貌真得很好看,可是杀伤性多少高了点吧。
不像他只喜欢耿直点的军雌。
能干、话少、事不多。
正巧,尤里卡走出训练室,抬眼就对上维安复杂的表情管理。
“不对”维安觉得自己找到了盲点“我为你抛头颅、洒热血,你竟然还完全不顾我的死活,那些杀气可都是战场磨砺出来,真真得。”
涉及到尤里卡,谢廷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他有分寸的,而且你不也没事吗?”
???听听人言否?
维安觉得自己喜欢雌虫,完全是谢廷的错!都是他,才让自己得了雄虫恐惧症。
正巧,尤里卡走出训练室,抬眼就对上维安复杂的快崩塌的表情管理。
“怎么了?”尤里卡有些不知所措外加尴尬的看向谢廷,自从知道这小子喜欢雌虫,他一想到自己放得那些杀气,就莫名觉得脚趾发痒。
“没什么”谢廷认真想了想:“可能是想让你给他简绍个好的相亲对象,毕竟你手上资源多。”
“?不是”
维安很想大声阻止,大声揭露谢廷的险恶,但想了想穿着军装包裹着精壮肉身的第一军军雌,默默抬手擦了擦嘴角流下的眼泪,大义凛然的决定接了这又黑又大的黑锅。
“是的,嫂子”维安有些扭捏的抬起手腕的智脑,“要不然我们加个好友。”
虫族雄虫终归是少,难伺候的雄虫又太多,不想抛弃荣耀跪着服侍雄虫的军雌也有。
喜欢雌虫的,选择由药剂压制缓解精神力,和另外雌虫搭伙过日子的还真不罕见,就尤里卡知道的就有好几个。
于是尤里卡默默加上维安的好友,准备回去就搜罗几个合适的。
尤里卡想了想那声嫂子。
嗯,多找几个吧。
有脑子的前途光明的高材生,不能磕碜了。
维安加到后,笑得蜜汁开心,打声招呼直接溜走了。
私底下欺负人家下属,还欺负错了,尤里卡多少心虚尴尬得很,不然也不会跑去测试战甲性能,还打得这般狠,多少有些宣泄的想法在。
此时此刻,尤里卡别过头小声说:“雌父找我有事相商,军部下午也有事。我可能今天没办法来找你了。”
谢廷短促的笑了一声,坏心眼地扒拉着尤里卡垂落的银白发丝,“怎么避开我视线呀,你不会是偷摸摸欺负我家小助理了吧。”
尤里卡张红了眼,眼神乱瞟,但还是一本正经纠正道:“他不是你家的,我才是你家的。”
谢廷,谢廷忍不住了,他揪着尤里卡的衣领,在他那张总说甜言蜜语的嘴上亲了一口。
尤里卡卡了壳,瞪大眼睛看向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种不带一丝情欲,纯粹喜欢的亲吻,真是让心怦怦乱跳。
尤里卡不自觉的按压上自己的唇,眼巴巴的看着谢廷,仿佛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更喜欢了。
谢廷与尤里卡凑得很近,近到谢廷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到尤里卡瞳孔中的倒影,只有他一个人。他靠近更近了一点,耳后一片绯色,一双眼盛满了笑意,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道:“我喜欢你”
“我本想在夜晚的月色下,绚丽的花海中与你倾诉。”
尤里卡完全没反应过来。
谢廷有些懊恼地说道:“我没有耐心等待了,垂落的夜幕,绚丽的花海我会补给你的,我发誓!”
他抿唇看着他,表情严肃,带着一往无前的认真和忐忑,就像是迫切想要得到认可和信任的小狗。
尤里卡莫名心跳漏了一拍,他有些混乱的脑袋理不清现状,但他的心在跳动,从所未有剧烈的跳动,彰显存在感。
“尤里卡,你曾经是我的救赎,我想要你之后的每一天都管着我,和我纠缠一辈子,成为我的归途。”
谢廷揽住他的腰,尽量平视他的眼睛,低声问:“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
良久,尤里卡有些许茫然的声音响起。
谢廷抿紧了唇,眼中璀璨的光芒黯淡下来,虫族真得没有多少恋爱的生长环境,他早有预感,但真听到时,仍然忍不住露出些许落寞,最终还是勉强的笑道:“那......”
“我不知道,但我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尤里卡牵起谢廷的手放在自己左侧胸腔处。
谢廷猛地抬起头,眼中的光芒瞬间亮起,笑意再也掩藏不住。
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