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何大清结结巴巴了半天，最后还是在真话卡的作用下，说出了真 相，“我一开始也以为，他们安排我进红星轧钢厂后厨，是为了打探情 报。没想到，没想到他们后来居然让我在大锅饭里下老鼠药。”
“什么?他们让你在大锅饭里下老鼠药?”王建国震惊不已。一把揪住何大清的领子，怒道，“这是哪个畜生出的主意。太没人性太恶毒了。你没有这么干 吧 ? ”
“没有。”何大清拼命喘着气道，“我哪里敢啊。平时告诉他们点情报还好，这下老鼠药，我真的下 不去手咳咳。”
“我在轧钢厂上了一年班，和大家关系都挺不错的，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哪里下得去这样的手。”
“王队长 你先放开我行吗 ?我喘不上气了。”
听何大清说没动手，王建国才稍微冷静下来。
要知道，红星轧钢厂可是四九城里数一数二的超级大厂，光工人就 有上万人。
而且，现在国家的发展，想要摘掉落后的帽子，赶超漂亮国，钢铁 产业就是其中一个重要支柱。
要是发生大规模的中毒事件，造成上万工人死亡。
那不仅会影响钢铁产业发展，更会在四九城里引起巨大恐慌和混 乱。
到那个时候，四九城就真的乱套了。
王建国是越想越后怕。
几乎不敢想象，如果何大清真的干了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幸好何大清没有这么干。而是选择跑了。
王建国松开何大清的衣领，看着他略显心虚的眼神，肃声道，“下不去手，还有呢?不仅仅是这样吧。”
“没有没有。”
何大清心想，这一波必须给自己洗白一下。
想把自己洗成就算当了敌特，但是也还有一丝良知，下不去手， 狠不下心，最后弃暗投明的人设。
结果一开口，又成了，“我当时确实是下不去手，这么多条人命，还不知道要死多少 人呢。最重要的是，我怕死了。”
“他们说得轻松，说在大锅饭里下老鼠药就下老鼠药，好像就跟吃 个饭放个屁一样简单。可哪有这么容易啊。
“就算我下老鼠药的时候没被抓到，可一旦事发，我压根就逃不了 啊。每天大锅饭谁做，食材都经了几人的手，这些都是有记录的， 一查 一 个准。”
何大清人都麻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又说秃噜嘴了。
想停也停不下来，只能继续说道，“我又不是活够了，去干这个事。别看他们给我说什么，只要我干 了，就是大功臣。到时候他们打回来以后， 一定给我好多钱，就是想当 个官也不是问题。”
“可哪有那么容易啊。那时候都51年了，眼看四九 城越来越好，大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过，哪里还有他们打回来的机会 啊。”
“我寻思着，这也不能跟他们一条道走到黑啊。”
“而且我知道，我要是不照办，他们肯定收拾我，就算当时不收拾我，还用得着我。那以后没准还会再让我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我就准备跑了、”
何大清说着，思绪不由自主回到了当年那个晚上。
那时候，他和荷花认识一个月了，感情正是好的时候。
他本想让荷花和他结婚，留在四九城和他一起过日子。有2个孩子他也不在乎，他就喜欢荷花这个人，别的他都瞧不上。
反正他工资高，平时还可以接点办席帮厨的活，赚点外快。
一个月的工资，零零总总加起来，比他们院里当时还是七级工的易 中海都强。
养荷花和他两个儿子，压根不是问题。
那天晚上，他正准备掏心窝子把自己的打算都说出来，让荷花放心 跟自己。
和他想的一样，荷花说自己放心不下2个孩子，还是想回保城去。
他明白荷花的小心思，可谁叫他馋荷花身子，所以压根没放在心 上。正准备告诉荷花，说自己不在意，让她放心把儿子接过来，他肯定 拿他们当亲生的对待。
结果，就看见和他接头的那个老李头过来找他。他吓了一跳，为了 不连累荷花，他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装作生气的样子，沉着脸走了。
等到了僻静处，问起老李头，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明明说好了， 一个月接头一次，平时没事就不会见面的。
结果就听见老李头阴恻恻地和他说，“何大清，上头有任务交给你。你不是在红星轧钢厂后厨上班吗?后天，我们有行动，你配合我们干一件事。”
说着，把一包药包递给了他，“这是药耗子的老鼠药，你后天做饭的时候，把这包药下到大锅饭里头去。”
何大清当时就傻了，腿一软差点就给老李头跪下了。
他哆哆嗦嗦道， “李爷，这可是老鼠药啊，这东西下到大锅饭里头 去，那可是要死人的啊。”
老李头就笑了，笑得跟恶鬼似的，“要的，就是死人啊。只有死人了，四九城才会乱起来，我们才有 机会做事啊。”
“怎么着，何大清你这是怕了，不想干了?”
老李头威胁他道，“你可想清楚了，干我们这一行的， 一旦踏进去了，可就没有退路 咯。你也要为你自己的将来想想不是，要是你不干，又占着这个位置， 知道了我们这么多秘密，那什么下场，你自己知道的吧?”
何大清被吓出了一头冷汗，老李头满意了，又拍着他的肩膀利诱 他，许诺道，“放心吧，大清，我们从不会亏待自己人的，只要你好好干，等我们大部队回来以后，可就能吃香的喝辣的，成为人上人了。”
”是违背上头命令被问责，还是把事情办好立功，你怎么选，不用我提醒你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何大清还能怎么选。
”李爷你说得对，我干还不行吗。”
”那还差不多，好好干，上头不会亏待我们的。 "
见何大清答应了，老李头这才有了笑模样，拍了拍何大清的肩膀， 转身走了。
留下何大清一个人站在那，后背全的冷汗。
何大清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后怕。
当时他没办法答应下来，可等老李头一走，他就后悔了。
和老李头这种专业的情报人员不同，他何大清就是个半路出家的， 对对面是真的没什么感情，也谈不上忠诚。
而且，他这几年来也算看明白了，对面那是真的没什么前途可言。
要是真的有能力，当初就不会狼狈地跑到对面去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必须得跑。
“所以，这才是你为了 一 个寡妇，抛家弃子，跑去保城的真相 ?”王建国听完何大清口中的往事，开口道。
“是的。”何大清面露苦涩点点头，“当初我熬了一整晚，那时候还是初春，四九城晚上冷得跟冰窟窿 似的。我坐在外头想了一整晚，最后还是决定，要跑。”
“再不跑，我早晚得没命。他们的势力主要分布在四九城，保城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有荷花帮我打掩护，我再改个名字。”
“他们本身就跟过街老鼠似的，只能在地下活动，想去保城光明正 大地找我，那难得很。”
“打定主意后，我第二天就去跟荷花说了，说我愿意带她私奔。和 她一块去保城过日子。”
何大清回忆起当初跑的那天，心里也是十分感慨，“荷花被我感动坏了，商量好了以后，我们就去买了火车票，是凌晨3点多发车的。买好后我就回家去整理行李去了”’
“当时也舍不得我儿子傻柱和女儿雨水，可那有什么办法呢?为了活命，也为了不牵连他们，我只能跑了。”
“甚至后来傻柱他带着妹妹过来找我，我也不敢和他们相认。我以 为我藏得很严实，都过去十几年了，我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可没想到，你们还是找过来了，这大概就是命吧。我何大清，就没有这么命啊。”
何大清一 口气说完，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和懊恼里。
他敌特的身份一曝光，就算不吃枪子，那也可能会被发配到北大荒 大西北之类的地方去劳改开荒。
真去了那里，和死也没什么两样了。
他都快六十的人了，老胳膊老腿的，去了那要命的地方，能活几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