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弥尘最近有点憋屈。
由于各个器官发育完善,他已经可以呼吸了。
但是娘胎里可没有氧气供他使用,因此很难受。
这还是铁肺有一定的憋气功能,要不然他早就受不了。
能拖三个月,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心脏成功进化为青铜级,即使破碎,只要还有一滴心血在,就能重生。
安全感满满!
他决定这几天就出世。
为了让陈婉儿做好准备,他没事就踹踹她的肚皮,想提醒她一下。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早就急坏了陈婉儿,也预感到了弥尘即将临世,十几名产婆十二个时辰待命。
甚至奶妈都准备好了。
在母亲肚子待十三个月也算奇迹,为此就连不待见陈婉儿的皇帝弥无极每天都来未央宫转一圈。
平淡无奇的一天。
弥尘找准洞口,一头扎了进去。
陈婉儿因疼痛的呻吟声,产婆的安抚之声不绝于耳。
“娘娘坚持住,奴婢看到殿下脑袋了。”
“殿下很壮实,个头很大,娘娘加油。”
弥尘拼命往外钻。
黑暗中,一只手拼命将他往里面推。
“马勒戈壁的,这是要将老子塞回去的节奏啊。”
弥尘大怒,张开无牙的小嘴,一口咬住其中一根指头。
虽然没有牙齿,但是他力气很大。
外边的产婆吓一跳,三十几年的工作经验,还没碰到今天这样的。
她想缩回手,却弥尘紧紧缠住。
产婆猛地用力,噗嗤一声,连带弥尘一起拉了出来。
这时弥尘还死命的咬着她的手指不松口。
“陛下,陛下,殿下出生了,母子平安。”
产婆顾不了那么多,忍着疼痛,另外一只手托着弥尘,大呼小叫起来。
那语气可情深意切了。
都出来了,周围还有好多人看着呢,她就不好下死手了。
弥尘睁开被羊水遮挡的小眼,将产婆的模样牢牢记住。
然后松开嘴巴,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那声音很嘹亮,整个未央宫都能听到。
这时,皇帝弥无极正站在外面,仰望星空。
见无天地异象发生,不由松了口气。
转身来到房间,看了眼弥尘,淡淡道:
“赐名尘,凡尘的尘。”
躺在床上的陈婉儿闻言,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还是挣扎着起身:
“谢陛下。”
弥无极摆摆手,面无表情说道:
“未央宫从今日起,封宫,任何人不得进出,尘儿就交给乔妃抚养。”
说完,一拂衣袖,不等陈婉儿反应过来,就离开了未央宫。
他这是又将陈婉儿打入了冷宫。
“啊...”
陈婉儿愣了下,然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陛下,您不能这样。”
弥无极的旨意太突然,令她魂飞魄散。
“您不能将我母子分开,尘儿还小,更不能将他让乔欣那个贱人带。”
“陛下,求求您了。”
“臣妾愿意孤独一辈子,但请容婉儿将尘儿养大。”
“陛下,您不想看到臣妾,臣妾就躲一辈子,只求您不要将他交给乔欣...”
无助的嘶吼,被寒风带出好远,钻入弥无极远去的耳朵里。
他无动于衷。
...
弥尘目睹了这一切。
他看到陈婉儿歇斯底里的求饶。
她面色苍白,瘦弱,绝望,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双眼充满死气。
可怜的女人!
.......
陈婉儿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她艰难得从床上爬起来,下体还流着羊水,然后从产婆手中接过弥尘。
那眼神,弥尘一辈子也忘不掉。
没有一个词语能形容。
温柔、无助、绝望、祝福、怜悯...还蕴含那么一点点的希望。
“娘娘,殿下刚出生,身上很脏,交给奴婢清洗一下吧。”
产婆在一旁催促道。
“滚!”
陈婉儿声音冰冷,但是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弥尘。
她要将他的样子牢牢的刻在脑海里。
她不知道,未央宫封宫之后,这一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他。
陈婉儿小心翼翼的托着弥尘,将他放入艾水中,一遍又一边清洗着他身上的羊水。
脑中很乱。
眼前的小人儿,是如此的孱弱。
没有母亲牵着的路,他能走下去吗?
他胖乎乎的小手,掠过她的脸颊,带走她滑落的泪水。
“嘿嘿。”
“是不小心的吧。这么点的小家伙,能知道什么?”
陈婉儿在心中自嘲。
好舍不得啊。
这该死的命运。
家族被屠杀,冤情还没有来得及昭雪,现在自己又要与亲生骨肉分离...
“老天为何要如此对我?”
陈婉儿轻轻抚摸着弥尘邹巴巴的小脸,绝望之情溢于言表:
“我真想就这样抱着你,一直看着你,一辈子抱着你...我的儿。”
“因为你的出现,我已经忘记了所有仇恨。”
“但是他们不给我们机会。”
她仔细的给弥尘包上软软的棉毯。
然后,轻柔的拍了一下他小小屁股:
“小家伙,你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共踢了娘亲八百六十五脚,今天娘亲还回来了。
从此之后,我们扯平了。”
说着说着,眼泪又如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
“你忘了娘亲吧...你要记住,你的娘亲,你的母后,名叫...乔欣。”
“小家伙,你千万不要记错了,要不然...要不然,娘亲还要打你屁屁...”
陈婉儿将弥尘轻轻地搂在怀里,亲着他的小脸蛋,一遍又一遍。
命运将这个单纯、侠气的女人送入了皇宫,她的结局注定是个悲剧。
陈婉儿撩撩额前青丝,用满是死气的语调,道:
“你叫弥尘,你的父亲叫弥无极,你的母后乔欣。”
“记住了吗,臭小子,真的不能搞错了。”
说着,她恋恋不舍的看了弥尘一眼,从头发上抽出发钗,抵在雪白的脖子上:
“只要娘亲死了,想必乔欣那个贱人就不会为难你了吧?”
泪水从她脸颊滑落,滴在弥尘胖乎乎的小手上。
“哎...”
突然,一声叹息,吓了陈婉儿一跳。
接着,一个稚嫩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喃喃道:
“不,我的母后只有一个,她的名字叫做陈婉儿。”
这声音,如晴天霹雳,炸响了陈婉儿冰冷的心。
她死死盯着小人儿的脸,只见那张小嘴一张一合间,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您好,母后,初次见面,给您添麻烦了。”
“不要怕,不要哭!有我呢。”
起风了!
春风!
一缕阳光被春风吹入冷冰冰的房间,带来丝丝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