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思托福考试在冬日，很冷，备考前一个月许堂几乎窝在图书馆，她两个考试一起备考，压力很大。
都爆了痘痘，她看着脸上红肿的痘痘，叹了口气，然后慢慢趴在桌子上，听着耳机里面的听力。
外国人讲的话就像大风一样一直往她耳朵里钻，她耸了耸肩，就不应该一口气报两个，谈庭还一直跟自己分析后面没时间。
哎，报都报了。
那肯定就是得奋力前往，万一考过了，拿了高分呢。
她天天在宿舍里练口语，就缩在阳台角落里，拿着ipad做影子跟读，既在学听力，也是在学口语。
谈庭则每每从实验室回宿舍都会给她带上门口的热馄饨，叫她带到宿舍吃，给她当夜宵。
这么忙碌，以至于考完那天，许堂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懒懒打了哈欠，仔细检查完以后，收笔，交卷，走人。
然后！
扑到小男朋友的怀抱里！
谈庭牵着许堂的手去吃火锅，在蒸汽中看着许堂辣得通红的嘴唇，但是她特别爱吃辣椒，无辣不欢。
谈庭只能不时给她倒着酸梅汁，给她下各种菜，然后及时递着纸巾，可以说做的那叫一个完美。
但是，一个电话突然打到谈庭手机上，谈庭接到以后，立刻起身，神色慌张。
筷子落在地上，许堂刚咬了一口鱼籽福袋，就撞到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她立刻起身，看着谈庭一直无助地点着头。
“好，我马上过去。”
“华生医生我现在就联系，钱您放心。”
说完，他拿起大衣一脸歉疚地看着许堂，室内并不冷，商场里面开了空调，但是谈庭的声音都在颤抖。
“阿堂，我母亲出了点事，可能状况不太好，我现在得立刻赶到医院。”
许堂抬眸看着他，直接也拿着大衣，语气坚决。
“我和你一起去。”
谈庭并没有拒绝，而是颔首拉着许堂的手，在商场一楼快速拦下一辆的士，声音清冽。
“师傅，去市精神病院。”
许堂听到精神病院时，眼中神色一闪，下一秒就听到谈庭平淡的描述，许堂牢牢攥着他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分开。
“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讲的故事吗？”
“记得。”
谈庭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低垂眼眸笑了笑。
“后来我父亲出了车祸，我跟了我母亲，没有回谈家。但是那次是我执意想要父亲来接我，所以出事，我母亲因此也怨恨上了我，再加上我父亲这一重打击，她精神变得不是很稳定，躁郁，抑郁，焦虑，甚至轻微人格分裂。”
“本来这都没什么，但是同时，她确诊了脑癌，晚期。”
“这一次，就是发病了。”
许堂静默地听着，天知道她现在有多心疼谈庭，她牢牢攥着谈庭的手，声音有些哑。
“没关系的。”
“阿姨，一定会没事的。”
许堂突然攥着谈庭手上那根红绳，看向他的眼神充满坚定，里面带着一些鼓励。
“你看着我，谈庭。”
谈庭一愣，看向许堂，只见许堂对他笑了笑，声音有些苦涩。
“还记得你今年的生日愿望吗？我相信你一定希望阿姨平安健康对不起？”
谈庭肩膀颤抖，偏头看着许堂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往下落，落在许堂白皙的手背上。
“对，对。”
许堂把他揽在怀里，慢慢拍着他的肩膀，就像哄着小孩子一般。
“那就是了。”
“你的生日愿望一定会都实现的，包括我那一份，所以不要害怕。”
*
市精神病院
吴绍坐在手术室门口，而吴医生也同样在门口不停踱步，谈庭赶到的时候，已经算是比较冷静。
“我已经联系华生医生了，他会坐最近一班航班过来，费用我也缴过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
吴医生看着亮着的“手术中”红灯，叹了口气，抬眸看着谈庭，声音有些苦涩。
“推进去挺久了，这一次情况很棘手，谈庭，你早做准备。”
吴医生重重将手拍在谈庭肩膀上，谈庭的身体在原地晃了晃，被许堂牢牢扶住，她把谈庭扶到长椅上，就听到谈庭冰冷的声音。
“阿堂。”
“我在。”
谈庭点了点头，手中攥着那张已经空了的卡，仰着头看着明亮的灯泡，眼中空洞。
此时此刻，他必须做出抉择。
到底。要不要救自己母亲。
“我明天会去一趟京城。”
一直在原地的吴绍愣了愣，不可思议地看了谈庭一眼，他……没有听错吧？谈庭当真是要回谈家？
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谈家。
许堂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猜到他为何而去，牢牢握着他的手。
“好，我会在江市等你回来。”
过了很久，手术室的灯灭了，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三个少年同时站了起来，听着主治医生开口。
“谁是洛辞的家属？”
谈庭急忙赶了过去，慌措想要知道洛辞的情况，而他没有看到，跟在他身后的许堂听到名字的时候，身体晃了晃，不可思议地看着轮床推出来的女人。
她攥紧双手，故作不在意地看着病例单上的名字，洛辞，洛辞。
许堂深呼吸好几下，指尖都在不自觉颤抖，她眼尾发红，看着躺在病床上静默的女人，一瞬间复杂的情绪漫上心头。
而另外一边，医生很严肃地摘下口罩。
“提前做好准备吧，我们尽力了。”
谈庭在原地愣住，在吴绍拍了他很久以后才回过神，对医生道谢，木讷地跟着轮床一起去往病房。
同样木讷的还有许堂。
唯一保持清醒的就是吴绍，他及时发觉许堂的不对劲，还以为许堂是过度担心谈庭，那个神色煞白煞白的。
“许堂？”
病房门口，吴绍看着近乎崩溃跪坐在地上的谈庭，叹了口气，将门带上。
“嗯。”
许堂抬眸看着吴绍，眼中全是血丝，她偏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痛苦的谈庭，下意识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想冲进去。
却被吴绍狠狠制住，他看着许堂，神色还算是冷静。
“现在不要进去。”
“谈庭这么多年，心里那道坎一直没过去，他一直觉得如果当时懂事一点，没有吵着让他父亲来接自己放学，而是去飞到京城去找出差的母亲，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许堂？”
许堂身体一抖，突然慌神，眼中还带着惊愕，她像是吓坏了，和吴绍开口。
“好，那我，我先回去。”
吴绍看着许堂这副模样，很庆幸刚才发的微信，算算时间，苏娅也应该快到了。
“我送你下楼，苏娅在等你。”
此时此刻，深夜，已经下起了漫天大雪。
苏娅把自己裹得特别严实，一层加一层，她在原地摩擦着手心，还不停跺着脚。
她接到许堂以后，第一时间把她搂在怀里，和吴绍寒暄几句以后，就撞到许堂落泪的模样。
苏娅一时间慌了，她不停擦着许堂的眼泪，哄着她急促开口。
“阿堂，你别哭了，我们先回宿舍慢慢说好不好？”
许堂摇了摇头，上车以后，她眼神清明，里面融杂着极其深厚的悲伤。
“不，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