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
许志国怒气冲冲去的德育处,进门前还特地想好措辞,但是一进门看到座位上的人,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坐在那里的就是江城市市场监督局局长,路成。
而那位娇气的小姑娘,就是这位局长的掌上明珠——路瞳。
路瞳现在正被吓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被谈庭可以说是吓得不轻。
旁人看谈庭与她亲眼感受谈庭那是截然不同的。这一天其实苏娅有同感,但是程度不同。
路瞳仰头指着自己下巴上清晰可见的指痕,哭着对路成撒娇道。
“爸!你看,就是我脖子上的这个痕迹,都成这样了,再往下许堂就是要杀我!”
校长立刻放下陶瓷杯,及时开口:“哎,同学,这种话可不能轻易乱说……您说是吧,路局长。”
校长面带笑容,眉宇间却隐隐带着威严,他坐到江景大学校长这个位置也不是一路坦荡。
不知道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路瞳这种就更不用说,太常见。
“爸爸!还有我膝盖上的伤,都磨破皮了!我一定要那个许堂给我道歉!”
从始至终,路成都只是淡淡在桌上敲打手指,不时望着许志国,眼神隐隐带着压迫。
而校长则把水杯当回桌上,瓷器碰桌,“咣当”一声,他收起眼中的慈眉善目仔细看着路瞳。
“路同学,你要清楚,是你被带到德育处。而许堂现在是在医院的急诊接受抢救,教室也有监控,能够证明寻衅滋事的就是你。你如今在这里又吵又闹,想要个说法,那许堂的说法又去找谁要?”
一语落下,路瞳有些愣在当场,而一直不发言的路成轻咳两声,对许志国说。
“许堂爸爸,这件事情你觉得如何处置呢?”
许志国顿时额头沁出冷汗,身为商人,自是谨小慎微步步谨慎,他万万没想到一直想要结交的领导,居然是路瞳的父亲。
他抬眸时,一脸谄媚。
“当然是听路局长的,不过是小孩子打闹罢了,我刚才去医院看了,我家许堂不打紧。”
说着,他看向路瞳一脸委屈模样,眼眸中闪过几分精明,若是能讨路局长掌上明珠的欢心,那不就是有了敲门砖。
他提高嗓音,拍着胸膛保证:“我看还是路家千金伤的更重一些,明日我便让许堂来学校当众给她道歉,您看怎么样?”
校长挑了挑眉,他压制住想法,看路成的反应。
只见路成倏然站了起来,他笑着主动走到许志国面前,对他握手。
“早就听闻许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非常人可比,想来定是人中龙凤。不如一同吃顿便饭?”
许志国欣喜若狂,连忙点头,和路成一起肩并肩,手牵手的出去。
路瞳眼中闪过几分得意,骄纵地对着校长哼了一声,大步离去。
只余校长一人坐在德育室,傍晚槐花纷飞,他眯着眼看向德育室鲜明的两行字:“师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诸德也。”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躺在病房里的许堂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她看着落日,服下药沉沉睡下。
再醒来,就是听到克制的争吵声。
她拿着点滴走到门口,听到许皓发抖的声音。
“您到底在说什么?爸,姐都伤成这样了,您让她去道歉?”
“阿皓,你现在还不懂里面的路子,那女孩的爸爸是市场监督局局长,那是爸爸一直想要攀上的……这次也是不打不成交,多亏了阿堂啊……”
“你在说什么?多亏了她?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我姐的父亲!不求医药费,连一句道歉都换不回来吗!而且还要我姐去道歉,我告诉你,休想!”
许堂透过门缝看着许皓张红的脸,身边还有不少病人家属在偷偷看着,而许志国向来是拉不下脸面的。
果然,许志国眯了眯眼,声音充斥着不可冒犯的威严。
“你再说一遍试试?”
许皓向来不服输,刚好装上他的叛逆期,他扬起嘴角,一脸不屑道。
“我说,你休想!”
下一秒,许志国就果不其然抬起手,随时随地扬下一巴掌。
“我去!”
许堂打开门,脸色虚弱,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对着许皓弯了弯眉眼。
“我明天会去,道歉。”
她说的很平淡,完全不复在教室那般冲动,许志国欣慰地笑了笑,刚想关心两下她的病情,就撞上她冰冷的眼神。
“你现在可以滚了。”
许志国顿时脸拉下来,原地淬了一声,大步离去。
他身后站着的一男一女缓缓走了过来,是闻云骁和郁和宣。
闻云骁痞气地看了许志国一眼,直接踹了他一脚,许志国刚想出口骂人就被他那瘆人的眼神吓得不清,立刻没话说。
郁和宣则心疼地走上前,看着她虚弱的模样,然后又看了看许皓那纠结样子,立刻从怀里拿出两百块,塞到他手心。
“去楼下给我们买些夜宵,不要酒。”
许皓像是早就习惯买夜宵,轻车熟路地下楼了。
郁和宣则第一时间接住许堂颤抖的身体,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缓缓抚慰她。
“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有我在呢。”
“我知道你忍很久了,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许堂像是火山喷发一样,一点点流出眼泪,最后浑身颤抖一发不可收拾,她牢牢攥着郁和宣的衣角,呜咽道。
“和宣姐,我想去陪我妈了。”
闻云骁顿时脸色冷了下来,撩起袖子骂了句脏话:“你那个破爹,简直是见利眼开,我早晚有一天宰了他!”
郁和宣及时喝道:“你先闭嘴,开门,扶阿堂进去,不然血液回流了。”
闻云骁被这么一吼立刻恍神,为许堂打开门,扶她到床上,挂好输液瓶。
郁和宣给她掖好被子,看着她恹恹的神色,想到苏娅给她通报的情报。
也不是没有值得高兴的事情嘛。
“开心点,明天你的护花使者就会到位。”
许堂轻声一笑,苦中作乐地看着尽力讨自己欢喜的郁和宣。
“那确实是,得活过这一个月,不然也太不值了。”
郁和宣温柔地拨去她鬓角的头发,看着她被汗弄湿的枕巾,对她道。
“刚才又做噩梦了,梦到你妈妈了对吗?”
许堂痴痴地点头,因为刚才在梦中,母亲在大火里让自己快点下去陪她。
如此幽怨,让人足以理解她的孤寂。
“一切都会过去的。”
“还有我们呢,我们活着本身就有意义,你母亲就是意义的一环。”
闻云骁也紧接着道:“就是!明天要不我直接去你们学校……”
郁和宣直接白了他一眼,每次都这样,用武力解决问题,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本来道理就在阿堂这边,你去了,反而道理都没了,还说我们阿堂得理不饶人,给小人可乘之机!”
许堂跟着点点头,觉得郁和宣这番说辞非常有道理。
闻云骁垂眸,看着她带着纱布的右耳,眼中划过浓厚的心疼。
“那,你打算怎么办?”
许堂轻笑一声,眼中是浓郁的嘲讽和心计。
“不是让我道歉吗?”
“那我就好好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