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煞气?
在他的帮助下,林晚鸳开始回忆。
似乎在她吸收了寂幽殿主上的煞气过后,她就开始对所有人产生了杀意。
从阿轩、师兄们,一直到现在的夏芳、顾渊渟,每一个她似乎都不想放过。
察觉到她的思考,顾渊渟轻声道:“凝神。”
林晚鸳竟然就这样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任他为自己压住煞气。
过了片刻,她才好转。
睁开眼时,阿夜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公子,她好啦!眼睛都不红了!”
林晚鸳看了一眼顾渊渟,将镰刀从门上取了下来。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杀她。”
夏芳本来以为自己得救了,谁知道来的这个男人这么没用,心软得要死,她只好继续祈求。
她抓住阿轩的裤脚,“这位大哥,此女是我亲生的啊,我受苦受难把她送上寒霜坞修习功法,可她呢,她竟然为了口粮要杀我啊!苍天啊,谁来救救我!”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阿轩虽然嫌弃,但立刻抓住了其中的要点。
他正想说话,顾渊渟就问道:“那你告诉我,雀儿姑娘的生辰是多久?最喜欢吃什么?最喜欢什么颜色?”
夏芳哑口无言,过了好久,才支支吾吾道:“生辰什么的真是不记得了。”
“阿夜。”
“是,公子。”
阿夜得令,即刻抓着夏芳就往外拖。
阿轩也不情不愿地跟了出去。
“救命!你们要干什么?!”
没多久,就听到了夏芳冲天的惨叫声。
屋内,就剩了林晚鸳和顾渊渟两人面面相觑。
一根针落到地上怕是都能听见。
气氛有那么些尴尬。
顾渊渟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谁知道林晚鸳竟然别过脸去。
“你在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对你,这种陌生人?不值得。”
“你和我怎么就是陌生人了?”
林晚鸳看向他,“我们不是吗?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顾渊渟。”
他就这么定定的站在她面前,将自己名字脱口而出。
眼神平静无波,可偏偏池水地下似乎又暗藏汹涌。
林晚鸳:“……我不想听你说话。”
“砰”的一声砸门声,阿夜冲进来的时候居然撞到了门上。
“雀儿姑娘别生气,是墨轩拿错了幽戒给你,并不是主子的意思。
在雀儿姑娘你不见了过后,主子特别着急,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顾渊渟的脸上显得有些不太自然,可凝夜还在自顾自说着。
“主子专程让我来寻你,是希望你能平安啊!我们主子很好的,你……”
“可以了。”
顾渊渟咳了一声,长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
墨轩?
看来就是那个阿轩了。
上一世顾渊渟身边就没听说过这人,肯定是心坏死的早。
林晚鸳咽了咽口水,“但是你不会自己解释吗?一定要别人开口?有事儿说事儿!”
“那我……”顾渊渟顿了一下,“希望你相信我,不会害你。”
“那我要你不审妇人,直接杀了她,相信我说的,你能做到吗?”林晚鸳反问。
她替他答了,“你不能。”
“你需要真相。”
“可我只要欺负我的人死。”
煞气一点点又回来了,和顾渊渟送入她脑中的那股清凉之气相抗衡。
她一下子被这两股力量的打斗给刺激到,瞬间往旁边栽了去。
顾渊渟接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墨轩正好拖着受了刑的夏芳回来看到这一幕,立刻制止。
“主子,这不妥!”
凝夜摇摇头,一脸赞赏,“这很妥。
好看的人就是要和好看的人在一起嘛。
要是雀儿姑娘和你站一块,神仙都要哭。”
“你!”
墨轩气得浑身发抖。
他一脚踹到了夏芳身上。
夏芳全身的血,哆哆嗦嗦的全盘托出。
“是……是那个仙门里的大师和他的儿子给我钱,让我这么做的。
姑娘,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们村子连年灾荒,我已经活不下去了,这个时候他们早上我说只要我演一场戏,每年都给我粮食!”
凝夜道:“他们让你每年演什么样的戏?”
“让我假装为这位姑娘的娘亲,哦对,这位姑娘还有个弟弟,其实是被捡来的,他们让我欺负这两个孩子,殴打他们,然后再由那师傅把他们接到寒霜坞去。”
“为什么这么做?”
夏芳没说,反倒是林晚鸳开了口。
“因为这样,我和弟弟两个人就会像狗一样听他的话,任他打任他骂,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觉得是对的,是理所应当的。
即使有一天他杀了我们,我们也得万分感恩才行。”
林晚鸳离开了让自己觉得温暖的怀中,站在门口处,冷风吹来,她清醒又决绝。
顾渊渟冷声问道:“她打了你多少次?”
“小时候每天每天的打,到了后来就每个月打一次,再后来每年打一次,最后就不打了,我也不会回来了。”
林晚鸳只是机械般地回话,没了之前的杀气腾腾,整个人就像是提线木偶。
“太过分了!”凝夜边哭边骂。
“阿夜。”
凝夜看着顾渊渟眼中的寒意,背上起了鸡皮疙瘩。
他拖着夏芳往外走。
非必要时候,顾渊渟都不会让凝夜出手。
夏芳哭喊着,“我什么都说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阿夜也不回答,随便扯了一把刀出来,直接用刀背击打夏芳的后背。
夏芳一口口吐着血,连恨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呜咽声传到林晚鸳的耳朵里,就仅仅像是街道上商贩的叫喊声,又或者池塘边青蛙的呱呱叫,再自然不过。
她走了出去,手中提着生锈的镰刀。
“杀她不过是给他一刀解脱罢了,可我要的是折磨,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是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戳瞎了双眼,打断了骨头,每天放血又每天治愈!
因为这样新的一天,又是新的血了!”
墨轩不满道:“你这样就不怕她做鬼回来找你?”
林晚鸳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回过头,眼底里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
“如果回来找我,那我就让她连鬼都做不成。”
眼前的这个人,长相娇媚,可世上的人都没她这么怨毒!
就算是之前被主子抓到的那些亡命之徒都没有她这么狰狞!
“噗!”
林晚鸳手中的镰刀忽然被人打了出去,然后刺入了夏芳的胸口。
夏芳根本没有挣扎分毫,就断了气。
顾渊渟站到了林晚鸳的身边,用帕子给自己擦了擦手,然后又拿了一张新的给她。
“别脏了自己的手。”
就是这么一个人,前世死在了她手上。
这一世又为她杀了人。
远处,有几声类似布谷鸟的叫声。
林晚鸳叹了口气,隐去心中各种复杂情绪,付以一笑。
“你既然已经找到了昆仑镜,为何还不离开这里?难不成是为了追我而来?我可不觉得我有这么大的魅力。”
她凑近了顾渊渟,微眯着眼。
“难不成你是表面装着一份温良的模样,实际上是要把所有知道你拿走昆仑镜这件事情的人赶尽杀绝?真是瞧不出来啊,原来你这么表里不一,险恶至极!”
顾渊渟道:“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我觉不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顾渊渟真是被她气得没话说。
心情时好时坏,他无论对她再好都没个好结果。
“怎么了?气急败坏了?我告诉你,少管人家的闲事,不要妄图插手别人的命令,否则最后可能会被一把火烧死!”
墨轩实在是气不过,于是替顾渊渟骂道:“狼心狗肺。”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窜下来一人。
“报!有大批人马正在往这里前进,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