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千寻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想尽办法得到?你是指你那些不择手段的伎俩吗?”
“不择手段又如何?能达到目的便行,难道要像你一样,巴巴地看着,不越雷池一步?”
祝星遥依旧一副懒散姿态,对金千寻不友好的态度不甚在意。
似乎被戳中心事,金千寻脸色难看几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
祝星遥一直以来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
故意去找师尊指导剑法被打伤,故意装可怜给师叔看,故意扮乖巧哄师叔开心,心眼多的简直是他平生仅见。
他虽不齿祝星遥的某些行为,却又不由自主羡慕祝星遥能因此得到师叔的偏爱。
所以他明知道,却从不去云司清那里拆穿。
事后,他也后悔过,那些场景见过了,心里有些莫名的渴望,像是野草般疯长,再也抑制不住。
不对,不是的。
他跟祝星遥不一样,他没有那种心思。
他只是想师尊对他多关注一点,多陪陪他。
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祝星遥笑,笑的意味深长,“可我觉得,我们是同类人。”
因为他们看心悦之人渴望的眼神,都如出一辙。
祝星遥抬步回弟子舍,经过金千寻身边时,顿了顿说道:
“看在金师兄往日照拂我的份上,我多说几句。
师伯近来琐事缠身,金师兄每日帮他分忧解难的同时,可别忘了抓住机会。”
金千寻:“你什么意思???”
“我这里有些……秘籍,能让你帮师伯缓解每日疲惫。”
祝星遥眉峰一挑,随手变出几本册子。
从封面看,像是山脚书肆常用的包装。
金千寻知道那家书肆,它专卖些修士之间缠绵悱恻的情爱之话本,这些年,倒也颇受玄天宗一些弟子喜欢。
“多谢祝师弟好意,我想我不需要这些。”
他警惕地看着祝星遥,并未打算接过。
可祝星遥根本不管他的意愿,直接硬塞。
金千寻没来得及躲,手中便多了好几本所谓的“秘籍”。
“你!”
金千寻犹如接了烫手山芋般,要把东西推走。
结果在推搡间,书页散开,那些清晰又直观的图,大喇喇地冲击了这位首席大弟子的三观,把他雷了个外焦里嫩。
“祝星遥!!!”
金千寻目眦欲裂,忽而拔剑刺向祝星遥。
祝星遥随意躲开一击,袍脚都不曾翻卷。
“金师兄不必谢我,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以你的领悟力,自学不在话下,日后说不准就能跟师伯用上了。”
金千寻面色涨红,恼怒道:“你住口!我岂会将它用在……”
祝星遥笃定道:“你会。”
金千寻从小被各种规矩束缚,终日谨守本分,即便有心思,恐怕也不敢有丝毫逾矩。
可越是这样本分的人,一旦释放本性,会比一般人更疯。
他是真不想这么做的,可唯有让云司清自顾不暇,才不会总是横插一脚他的好事。
所以,师伯,对不住咯。
祝星遥身影消失在竹林之中,独留金千寻怔忪在原地。
手中的剑,指着散乱在地上的“秘籍”,只要轻轻一挥,这些污秽的东西便会顷刻化为齑粉。
但不知为何,金千寻迟迟犹豫不决。
当晚,他第一次做了那种对师尊大逆不道的梦,醒来时,不仅一身汗湿,还……
*
日子就在云司清不断倒霉,以及祝星遥和师尊不断腻歪中过的飞快。
转眼便到了要去无妄海的日子。
“师尊,您真的要把我一个人留在一指峰吗?”
祝星遥红着眼,一把扑进沈修韫怀里,手紧紧环着沈修韫的腰。
沈修韫被猝不及防地撞的后退两步,险些把早饭吐出来。
他试了下,掰不开,根本掰不开。
无奈之下,他只能揉着少年的狗头,安抚道:“为师不日便会回来。你若是一个人在这住不惯,可暂时住到弟子舍去。”
祝星遥不依不饶,“师尊就不能带我一起去吗?弟子差不多也到了下山历练的时候了,师尊带我去见见世面不可以么?”
“咳——”
带你去,你要是一个不小心疯起来,我怕是要没半条命。
“历练之事,日后自有安排,你前些日子才结丹,此时正是要巩固境界的时候,不宜下山,乖乖等为师回来便是。”
祝星遥不说话了,也不松手,满脸堆着不开心,不愿意。
沈修韫头痛且无奈,“你若听话,待为师回来,可满足你一个愿望。
只要不太过分,且是为师能做到的,都由着你,如何?”
此言一出,祝星遥的表情微妙的变化了下,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喉结攒动,目光逐渐幽深。
“好,一言为定。”
祝星遥当即松开了沈修韫的腰,于一旁站好,乖巧得跟方才纠缠不休孩子气的徒弟判若两人。
沈修韫:“???”
不是,你答应的这么快的吗?
不会是早有预谋吧?
为什么有种把自己坑了的赶脚?
但,娇气粘人的小徒弟好不容易放过了自己,沈修韫即使后悔,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
罢了罢了,大不了,回来后再想办法忽悠过去。
沈修韫转身时,没见到祝星遥嘴角扬起的模样。
师尊啊,你不带我去,可不代表我不能偷偷跟啊。
你跟我一次,我跟你一次,这很公平吧?
*
这次去无妄海,路途遥远,御剑赶路太过幸苦,故而云司清直接给沈修韫准备了一艘飞舟。
飞舟是修真界通用的交通工具之一,造型和船差不多。
区别在于,一个是在水面行使,一个在天上飞。
它只需注入少部分灵力,便可飞行很远的距离,但造价很昂贵,非一般人用得起。
沈修韫出发前,见得他那师兄眼底发青,神情憔悴,不由对师兄接近半年的悲惨遭遇心生同情。
他叮嘱一旁的金千寻道:“你师尊他最近太累了,你要好好照顾他,帮他缓解一下疲惫。”
金千寻:“……”
缓解疲惫,莫名想起了那天……那种方法……
祝星遥在人群中忍俊不禁,“噗——”
沈修韫看向祝星遥,不明所以,“???”
金千寻脸色古怪,但他素来沉稳,很快便调整好状态,“是,师叔。”
只是说完后,金千寻剜了偷笑的祝星遥一眼。
沈修韫将二人奇怪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纳闷的同时,还有一丢丢不爽。
他们俩,关系很好吗?
这份不爽,一直持续到上了飞舟,随行的长老给带他安排好休息的房间也没有结束。
沈修韫闭上眼,盘腿强行让自己打了会坐,却发现完全静不下心。
他满脑子都在纠结,师兄的好徒儿和自己的阿遥,到底有什么连他这个师尊都不知道的秘密。
为什么会有种忍不住要去质问祝星遥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