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阿桂施法的缘故,真儿已经连续几天做关于洪水的噩梦了。她时常半夜惊醒,辗转难眠。
秦姐找到真儿,说:“我们睡的可是大通铺,你大晚上的在床上烙饼,大家都跟着你睡不着。”
“我梦到堤坝决堤,我们从睡梦中醒来,四面是一望无垠的河水,再无他人。我们竭力呼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我已经连续几个晚上做同样的噩梦了。”
“现在不在汛期,是不会发洪水的。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像我们大家经历过洪水的都不像你这样害怕。”
“你肯定不在汛期一定不会有洪水?”
“虽说水火无情,但总是有一定规律的。要是日日时时忧心,那不什么都做不了,只剩等死。”
“规律一定可靠吗?”
“管他的,只管去相信就好了。要是平日里,能放一天假,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可是下个月楼里要选花魁,不少衣物要急着赶出来,是真的缺人手。”
“明白。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花魁选举可是暗香楼两年一次的大事儿,中头名者必定名声鹊起,身价倍增。楼中但凡才貌出众的女子无不对此垂涎,使出浑身解数,誓要夺取魁首。得了魁首又当如何?当然是趁自己身价最高的时候找一个好归宿,否则等到两年后新的花魁被选出时,前任花魁便成明日黄花,瞬间凋零。
不少姑娘偷偷给秦姐塞好处,生怕秦姐对自己的订单不上心。秦姐倒是照单全收,拿出一些分给手下人,鼓励大家快干多干。
就这样没日没夜地熬了足足一个月,大家总算把手上的活干完了。到了花魁选举那天,真儿也想去凑个热闹,更想看着穿戴着自己一个月辛勤成果的姑娘能成为万花丛中最亮眼的存在,一举夺下花魁之位。
没想到秦姐却告诉大家,今年暗香楼和隔壁的酒楼合作,不需要绣坊的绣娘去场内支援了。大家心里很是沮丧,就算能获得额外的休假也开心不起来。
不一会儿,绣坊就走空了,真儿无处可去,便整理起绣谱来。她一边整理一边惊叹于姐妹们的创造能力。这不仅是一本绣谱,而是收纳世间一切美好的锦盒,要是真能出版,这份美好一定能让其他地方甚至后世子孙为之惊叹感动。
想到这里,真儿干得更起劲了,一连编写了好几天,修谱终于成型了。事不宜迟,真儿立即起身梳洗,准备去找可以出版绣谱的书局。换好了衣服正要出门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退回了房间。
真儿找出小红当初送她的手绢,端详起来。虽然她惊叹于小红的天赋和技艺,但在得知小红狐妖身份后,她怀疑绣品被施了法,便再没有拿出来看过。
这时,秦姐回来了,看到真儿手上的手帕,问:“能借我看看吗?”
真儿从回忆中惊醒,将手绢递给秦姐。
秦姐拎起手绢的两个角,伸直手臂,放在远处看,不由得发出和真儿一样的惊叹:“这是哪位姐妹的巧手绣制的?我以前总觉得绣得好牡丹才算有本事,没想到这野花野草也别有一番风味。”
“秦姐真的觉得绣得好?可这针法毫无章法,拿近了细看就像初学写字的小孩乱涂乱画的一般。”
“心里有,手上才有。或许我们都没见过她心里的那片天地,才想不到她刺绣的方法。不过我还是想试着拆解,帮我记录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