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能直接说二哥是和你开玩笑的，
在骗你吧，
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啊！
坐在另一边的顾怀轩早就看跟个花孔雀一样在这里疯狂翘尾巴的二哥不顺眼，
现在看二哥翻车了，
他是第一个笑出声的，
还笑得越来越大声，
好像任何一个人听不见他的笑声都是难以让人接受的损失一样。
顾怀瑜本来就只有一点点的尴尬全都被小弟这猖狂的笑声给赶没了，
他隔着小团子冲那边翻了一个白眼，
然后低头对着一脸疑惑的小团子说，
“宝贝儿，你知道圣诞老人吗？”
小团子乖乖点头，
她之前听过孤儿院里的其他人说过，
每年的圣诞节，圣诞老人都会悄悄来给小朋友准备圣诞礼物，
但是她从来没见过。
小团子曾经问过别的小孩子，
为什么她没有见过圣诞礼物，
他们都说因为她是个坏小孩，是扫把星，
圣诞老人不喜欢她，
因为她在这里，
所以圣诞老人不给她们准备礼物了。
小团子变得骤然低沉的神情自然没有逃过众人的眼睛，
他们可能也意识到了这几个字肯定对小团子来说发生过什么不太好的事。
顾怀瑜有点懊悔，
早知道自己就不开这个口了，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转移话题，
小团子低落的声音先一步响起来了，
“团团没有见过圣诞老人，
但是他们说团团是个坏孩子，
因为团团在孤儿院，
所以圣诞老人才不来孤儿院的。”
小团子奶呼呼的声音里满满都是茫然和无措。
桌子上本来还在认真费劲巴拉思考怎么转移话题的众人一听见小家伙说的这段话，
熊熊怒火瞬间就冒了上来，
特别是辛曼琳，
虽然知道自己的宝贝在外面肯定过得不太好，
但是她实在是想不到小家伙能不好过成这个样子。
她现在的心里像是被火燎过一般揪着扯着疼，
恨不得让所有伤害过她宝贝的人都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上。
但是顾及着小家伙还在这里，
虽然她现在很想要发泄，
但是她只能死死地遏制住自己的怒火。
只是她虽然自己忍住了，
不好受的可成了坐在她一旁的顾慈安。
顾慈安感受着腿上传来的熟悉的快要把肉给撕裂的疼痛感，
就知道妻子这是又拿自己当出气包了，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自己的妻子，
还不是得自己忍着。
但是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实在让他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顾慈安又不敢冲正在气头上的妻子提出什么要求，
他只好把期盼的目光投向桌子对面的几个崽，
试图让他们把可怜的老父亲从这难以忍受的痛苦中拯救出来。
只是隔着一张桌子的他的崽现在的目光全部都在小团子的身上，
完全分不出来一丝一毫给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们的亲爹。
顾怀瑜看着低落的小团子，
轻轻摸摸她的脑袋，
“那团团呢？
你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吗？”
听到二哥的反问，
小团子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还有点愣怔。
顾怀轩看着满脸都写着“可怜无辜茫然”的小家伙，
心疼地就想要开口打断这个话题。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
坐在他另一边的顾怀年就先一步地捂住了他的嘴，
并对他的挣扎完全视而不见。
顾怀轩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一只从身后伸过来的手死死给捂住了嘴，
这一下不仅把他想要说的话给打断了，
还把他快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声给捂在了嗓子里。
顾怀瑜根本没理会那边不知道在抽着什么疯的两个弟弟，
他只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的小家伙，
“我不听他们说，
我只听你说，
团团，你是坏孩子吗？”
小团子听见二哥的问话浑身一僵，
听她说？
好像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句话，
所有人都是在告诉她，
你是什么什么样的，
你应该是什么什么样的。
团团有些不安地抬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有人告诉过她遇到这种情况时该怎么办。
但是在她和二哥的眼神对视上的那一刻，
她的所有不安和慌乱好似全都被抚平了，
年纪尚小的她没有办法形容出来此刻的感觉，
但是顾怀瑜温和但充满力量的眼神让这个敏感不安的小家伙，
好像找到了真正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港湾。
她好像真的能不用像别人说的那样，
按照别人的心意表现出来他们想要的样子了。
团团看着二哥充满鼓励意味的眼神，
一道在她心里存在已久的无形的枷锁此刻好像彻底地断裂了，
她坚定地摇摇头，
满是哭腔的声音中却充满了她此刻能爆发出来的最大勇气，
“团团不是坏孩子！
他们在骗人！
不是团团的错！”
这短短的几句话却是包含着她这几年来所有被误解，被打骂，被欺负的所有不甘、委屈和愤怒。
顾怀瑜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而是把从未哭得这么大声的小团子轻轻地揽到自己的怀里，
用自己的臂膀给她一个最后的港湾。
团团哭得都快喘不过来气了，
她从来没哭得这么厉害过，
哪怕是之前在大冬天被罚穿着一个单薄的衣服跪在院子里面不准吃饭，
被鞭子狠狠抽在背上，
她都是死死咬着嘴唇，
不肯哭出声。
哪里像现在这样，
扯着嗓子拼命地哭，
好像要把自己整个人都哭晕过去一样。
小团子这样的架势其他人也确实是没见过的，
但现在没有一个人感觉她的哭声吵闹或者是烦人，
他们不少人都跟着红了眼眶，
泪珠也抑制不住地滴滴滚落在地。
顾怀瑜轻轻抚着小团子的后背，
在她的耳边不断柔声地重复，
“二哥知道，团团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棒最厉害的小孩子了。
二哥不听别人的话，
别人说的都是假的，
二哥只听团团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