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瑜刚停下车,就看见自己的母亲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根本来不及喊人的他只好慢吞吞地把车停下,再朝屋内走去。
刚走进大厅,顾怀瑜就感觉有一股凉气锁定了他。
他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自己尊敬的父亲咬牙切齿的声音幽幽响起,
“小二,知道回来了,啊?”
顾怀瑜一愣,悄咪咪地抬头向上一看。
自己平时温文尔雅,优雅自持的父亲此刻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全然不顾自己形象地撸着袖子盯着他。
边说边向他走过来“怎么?回个家还要我三!申!五!令!吗!?”
随着四个字的重音落下,每一棍子都精准无误地落在了顾怀瑜的胳膊上。
顾怀瑜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在气头上,顾慈安也确实没下力气,只是借着这几下动作发泄自己内心的怒火。
顾怀瑜苦笑道“爸,别打了。这不是,回来了嘛。”
顾慈安冷冷一笑“现在知道回来了,早干嘛去了?!”
顾怀瑜也知道自己理亏,并不再试图反驳,只是默默承担着自己父亲的怒火。
顾慈安本来也没想收拾他,就装模作样敲了两棍子。
顾怀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的是这样的场面。
自己许久不见的二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自己的父亲手里拿着小时候收拾他们用的棍子,高高举起。
眼看那棍子就要落在自己弟弟身上,顾怀瑾慌忙大喊一声“等等,爸!别!”
顾慈安抬头一看,哟,这不是我那说工作忙,回不来的大儿子嘛。
顾怀瑜感到父亲打在自己身上的动作逐渐变轻,终于能松口气的时候,就听见自己大哥一声呐喊。
瞬间落下的棍子力道又重了起来。
顾怀瑜痛苦地闭上眼:吾命休矣!
顾怀瑾焦急冲到二人面前“爸,怀瑜都这么大了,做了什么错事也不能还和小时候一样拿棍子打啊!”
顾慈安微微一笑“不能打他是吧?那来!你替他受着!”
说着,完全不顾顾怀瑾还未反应过来,举着棍子又朝着他敲去。
顾怀瑜眯眼一笑,趁着顾慈安收拾顾怀瑾的功夫,赶紧往旁边一闪。
试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他想要悄无声息逃走的时候,顾慈安好像背后长了眼睛“老二,你是要去哪里啊?”
顾怀瑜尴尬一笑,不再试图逃离现场,只好站在原地和大哥一起乖乖挨骂。
顾慈安看着眼前两个人高马大,看着人模人样的儿子,忍不住狠狠一叹气,
“我不就是喊你们回家吃个饭,见见你们妹妹吗?怎么搞的像是我要逼你们上战场一样?”
顾怀瑾不说话,只呆呆站在原地。
顾慈安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他知道因为女儿丢了的时候,大儿子一直有心结。
他只好温声道“怀瑾,明天起来你可以去看看妹妹,她真的很乖。当年的事,没有人在怪你。”
顾怀瑾当然知道家里没有人怪他,他只是过不了自己内心那个槛。
顾怀瑜站在一旁,看着父亲与大哥二人的温情时刻,只觉得自己好像格格不入,他纳闷道“什么事啊?怎么会怪大哥?”
顾慈安并不搭理他,只摆摆手,让二人早点回房间休息,有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
这边的辛曼琳忙里忙慌跑到顾怀星的房间。
她站在门外犹豫许久,既想要赶紧进去见到自己的女儿,又怕这只是她臆想出来的梦境。
辛曼琳感受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推开房门慢慢走了进去。
只见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两个小女孩躺在宽大的床上,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辛曼琳忙走近几步,看到顾怀星旁躺着的小人儿,在眼眶里含了许久的热泪竟是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只是一眼,她就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辛曼琳靠在床边,用目光眷恋地描摹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的面容。
看到这个孩子脸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和瘦弱的身躯,她强忍悲痛,为两个孩子掖了掖被子,转身快步走出房间。
离开房间一些距离之后,她才放声开始哭起来。
天知道她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脸上的伤的时候有多痛苦。
这么小一个人,才三岁,就满身被伤害过的痕迹!
她可怜的女儿啊,这么多年,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被人打骂,被人虐待,辛曼琳感到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顾慈安本就害怕自己的妻子看到女儿时会忍不住,过于悲伤。
没想到一上楼,就看见妻子靠坐在房间外面,放声痛哭。
顾慈安赶忙上前几步,把妻子搂在怀里,安抚她。
就听怀里哭到快要昏厥的妻子声音里满是悲痛与愤怒“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怎么满身都是伤呢?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女儿是吃了多少苦啊!”
顾慈安听着妻子的哭声,自己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他根本不敢跟妻子说,女儿的伤痕哪里只是在脸上。
在身上,被衣服遮住的地方,遍布这个孩子这些年遭受的磨难!
他只好紧紧楼住妻子,试图给妻子一点安慰。
辛曼琳在顾慈安怀里好一阵痛,最后竟是哭累了,昏睡过去。
顾慈安轻叹了一口气,对着身后听见动静跟过来的两个儿子说“好了,我带你们母亲先去休息了。不然她的身体受不住,你们也早些休息。”
顾怀瑾看了看悲痛欲绝的父母,再看看顾怀星的房间,最终还是没有那个勇气踏入房门。
他只苦涩一笑,转身离开。
顾怀瑜看着离去的父母和大哥,再想想母亲刚才说的话,忍不住心头一跳。
浑身是伤?
什么意思?
他的妹妹在外面是被虐待了吗?
顾怀瑜想要进房间里看一看。
但又怕这么晚,吵到两个睡着的小姑娘。
转念一想,算了,明早就可以见到了,不急着这一会儿,还是回去早些睡觉吧。
这些天又是工作,又是陪着母母亲,他根本就没睡一个囫囵觉。
想着,也转身离开了房间。
走廊里顿时安静下来,而房间里的顾团团也悄悄睁开了眼。
她看了看眼前还在熟睡的姐姐,松了口气,一晚上这门怎么开开合合的,还好没把姐姐吵醒。
顾团团看着漂亮的姐姐,忍不住悄悄抿了抿嘴,朝着顾怀星怀里蹭了一下,又沉沉睡去。
顾怀星感受到怀里的人的动作,心里暖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