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缥缈,天色渐暗,风轻轻卷起地上的花瓣带着一股馥郁芳香,少女悠闲躺在树下的竹榻上,手中的蒲扇挡在额前,望着远处山头的落日余晖。
有人望着黄昏的太阳,有人在望着他黎明的曙光。
景越站在她身后看了很久很久。
她像一只精灵,融入这千姿百态得画卷之中。
他的内心从未有过如此矛盾,心中的迫切如同潮水一般淹没吞噬着他,无情地拨乱他的理智,她仿佛化身一条蛇在他的心中盘旋,越盘越紧。
同时他心中罪恶的藤蔓会将他拉进深渊,一遍遍质问他所为何人,所求何物,他忘不了自己的初衷,也没法忽略自己百年来所受的苦难,只能在漩涡中苦苦挣扎。
他内心煎熬,更没有两全的办法。
景越最终闭了闭眼,长呼了一口气,也没去喊叶竹,转身离开了。
最后还是老妇收完菜从后院出来看到景越,招呼道:“哎!男娃娃,回来啦!”
景越脚步猛地顿住了,四肢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有些心不在焉道:“嗯,回来了。”
“景越!”清脆而急切的呼唤声响起,他不敢转过身看,却能感受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有人猝不及防地扑在了他身上,双手紧紧环着他的后腰,柔软温热的身躯贴着他,带着一股桂花的清香无法躲避地钻进他的鼻腔中。
景越心跳漏了半拍,随之而来的是如同烈火般不可磨灭的炙热在他心中愈燃愈烈,他的心狂跳不止,在胸膛中撞击出高亢的回响。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如蝉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哑声道:“叶竹,好多了吗?”
他一开口,少女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把手缩了回去,清澈的眼神生出几分慌乱来,怯生生道:“啊,我好多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激动了,我·····”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这份激动,也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总之就是越想越乱,最后只能光站着眼巴巴地看着景越。
他一定觉得很莫名其妙吧,觉得自己是个随便又没有分寸的人!
叶竹见景越用难以捉摸的眼神盯着她,默不作声,这让她更加尴尬,粉嫩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一旁的老妇感觉气氛有些微妙,会心一笑,打破了这个僵局,“男娃娃,我家那老汉呢?”景越接过话茬,回答道:“他上街去了,很快就回来。”
老妇‘啊’了一声,向两个僵在原地的木头人摆了摆手,说道:“走吧,咱们先进屋去,等我家老汉回来一起吃饭!”叶竹这才回过神,逃跑似的跟着老妇一溜烟进了屋子,景越眼神暗了暗,跟在她身后。
没过多久,老汉拎着几串野兔回来了,一进院子便放开嘹亮的嗓门冲屋里喊道:“老妇,我回来了!”
那老妇听到声音,笑眯眯的往窗外看去,只见老汉晃了晃杆子上挂着的野兔,一脸得意道:“看,今天收获的野兔又大又肥,我厉不厉害?”
老妇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拆穿他,“这是你的功劳吗,恐怕大部分野兔都是那男娃娃打来的吧?”
那老汉挠了挠头,皱着眉头‘嗨呀’一声,瞪着眼睛佯装怒道:“那怎么了?总归是我俩一起打的,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功劳不是?”
老妇无奈地笑着,起身出门打了盆水给老汉端过去,接过他肩上扛着的野兔,说道:“好好好,你有功劳,我先把野兔放一边,你洗洗然后进屋吃饭嘞!”
“好!”
屋内的两人相对而坐,心中各有所想,半晌,景越开口道:“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还哪里痛?”
叶竹摇摇头,回答道:“哪里都不痛了!景越,这次多亏有你在,否则我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你不必谢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景越道。
叶竹失落地轻叹一声,喃喃道:“亏我还是上恒仙宗的内门弟子,每天指导师弟师妹们修炼,直到今天才发现,我自己也没什么本事嘛,平时修炼的那些内容都被我喂饭吃了,落入妖怪的陷阱脱不了身。”她耷拉着脑袋,有些难过。
景越见她像淋了雨的垂耳兔般窝在一边,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便上前去安慰她几句。
叶竹道:“等再过两天我们就回去吧,此次下山除妖已半月有余,师尊还在等着我的消息呢。”
“好。”
没过多久,就听见老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娃娃们,来吃饭嘞!”叶竹应声而起,拉着景越一起走了。
叶竹这次吃得心满意足,不停赞叹老妇的手艺快赶上酒肆的厨子了,那老妇心里乐开花,越发喜欢这个能说会道的女娃娃,连连道:“多吃点,多吃点!”
景越吃得很快,便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时不时往她碗里夹菜。
饭毕,叶竹帮着老妇收菜洗碗,景越则帮老汉扒野兔皮,那老汉上街买了把食材,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他们做最拿手的烤兔吃。几人收拾完后,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了些时辰,感觉腹中的饱意渐渐褪去,老汉便拎起野兔带着几个人风风火火去了后山上。
今夜无月,天空只有细碎的星光闪烁着,水中倒影如同千万颗珍珠散落。晚风把火焰吹得颤动,火光映在人的脸上忽明忽暗。叶竹把手伸近了些,暖烘烘的。
四人围在火堆旁,火架上的三只野兔被烤的金黄,浓郁的香味围绕着火堆四处扩散飘进了众人口鼻中。老汉伸手割下一块兔肉放进口中嚼了两下,又往上抹了层调料,片刻后割下一块递到老妇嘴边:“你尝尝怎么样?”
“嗯,还可以。”,老妇点头道,然后拿出两把刀递给景越他们,“别客气,你们也尝尝看。”
两人割了块肉尝试性地放进嘴里,一口下去浓郁的肉汁在口中爆开,肉质新鲜软嫩,两只野兔在四个人津津乐道的漫谈中,不知不觉只剩下骨头架子。
老汉知剩那一只不够吃,便又串了两只架在火堆上,伸手揽过旁边的调料盒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盐不够了,我再回去拿点。”
“我跟你一起去吧,怕你找不到在哪,家里用的盐只有这些,新买的那袋被我放起来了。”
老妇起身拍拍衣服,对两人招了招手,嘱咐道:“你们先吃,我们去去就回。”然后跟老汉一起离开了。
细细的蝉鸣在寂静的黑夜中渐显,耳边还有篝火噼里啪啦的声响。叶竹环抱双腿,下把抵在膝盖上,盯着明亮的火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景越瞥了她一眼,伸手折只兔腿递了过去。
“啊,谢谢!”叶竹回过神,心不在焉地接过兔腿咀嚼了起来。
她吃得很慢,黑葡萄般的眼睛时不时往景越的方向转去,眼神中竟莫名生出几分慌张,欲言又止的样子被景越发现了端倪,疑惑道:“叶竹,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我,我…”少女吞吞吐吐地开口,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索性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而后却又猛地点点头。
景越更不解了,看着她如拨浪鼓一般的脑袋摇摇点点。
叶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鼓起勇气,放下手中的兔腿,明亮坚定的眼眸中跳动着火光,显得赤诚而热烈,火光中映着他精致的脸庞。
景越被这目光看的呼吸一滞,心口隐隐发起烫来。
“景越,我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
少女仰着头,对上他深邃而神秘的眼睛,朱唇轻启,一字一句道:“景越,我喜欢你。”
顿时,景越脑中的弦猛地断裂了,一股爆发的喜悦如同洪水猛兽冲刷着他的灵魂深处,他完完全全的呆愣住了,一颗心狂跳不止,耳边是不断拉长的嗡鸣声,她双唇一张一合,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叶竹见他没有反应,心中的紧张逐渐被失落所掩盖,她眼眶微红,眼底逐渐浮上一层水意,却还是故作轻松道:“没关系!如果你不喜欢我就算了,我们…”
“我也是。”面前的人突然紧紧抱住她,呼吸的热气喷洒在她脖颈间,她能感受到那双手臂在细细颤抖着,在寂静中她听到他胸膛里毫无节奏却有力的心跳。
叶竹忽然笑了,璀璨的星光不及她的笑容万分之一动人。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少年轻轻托起她柔软的脸颊,字字顿句清晰地道:“我也喜欢你。”
叶竹爱恋的眼神在景越脸上一寸寸临摹着,眼底不知不觉模糊了,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滑下。面前的人动作轻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暗流涌动的眼神逐渐移动到她红润的嘴唇上。
“别哭。”他声音沙哑,精致的脸庞离她越来越近。叶竹屏住呼吸,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景越轻轻覆上那片柔软温热的唇,仿佛沙漠之中口干舌燥的人突然尝到绿洲甘霖,他似乎不甘心浅尝辄止,越吻越深。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每次呼出都带着炽热的欲望,探索着对方深不可测的灵魂深处。
叶竹头晕目眩,温热的气息引得她一阵阵战栗,这种感觉让她既害羞又兴奋,整个人倚靠在他怀中,全身无力地喘息着。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划过她露在外面白皙的锁骨,少女柔软的丰盈紧紧贴着他,酥麻而温软的触感他整个人如同身临火海,他呼吸沉重,加深了这霸道而绵长的吻。
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能看到她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仿佛又听见那老汉的声音。
‘珍惜眼前人’
景越突然笑了,细细打量面红耳赤的少女。
“阿竹。”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