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个不停,人一脚踩在地上就能留下深深的脚印,洛十安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正是昨日借给念出的那一件。
蜀国的冬日总是刺骨的,他历经十几年终于是重新踏入这片土地,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回去,一个人还要漫无目的的走在这与自己无关的繁华大街上。
他在等,他在想,或许突然前面突然一个转身他就能看到她……
可是她应该正在和别人一起逛灯会放花灯吧,就算自己看到她了又如何,自己又该如何?
就在他经过醉香楼的时候,他突然心有所感应一般侧头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小巷,此刻那小巷竟然发着异样的白金色光芒。
洛十安的心头一紧,这光芒他万分熟悉,是念出施法时的灵光,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他在这一刻来不及思考,三步做两步的跑到巷子里。
那一幕,洛十安这一辈子都无法忘,狭窄的巷子里躺着七八个男人,皆是昏迷不醒,念出穿着粉白色夹袄就躺在雪地里,小脸被冻得乌青,犹如大雪里被人折断的雪梅,不堪一击。
光芒是玉砌扇散发出来的,似乎是感应到洛十安是好人,在洛十安靠近的一刻玉砌扇光芒尽失,从半空中掉落在念出的身上后消失不见。
“念出!念出!”
洛十安瞬间失去了理智,他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跪倒在念出的跟前,小心翼翼的抱着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上,他慌慌张张的将披肩盖在念出的身上。
就像是捧起了这世界上最易碎的珍宝。
他紧握住念出的手,却发现她的身体意外的滚烫,似乎是发现自己被救,念出的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苍白的嘴唇轻轻抖动了几下。
“我在我在。”洛十安的脸贴近她,却依旧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他一把将她抱起来,念出小小的一个如同受惊的小兔缩在他的怀抱里,身上的体温却高得吓人。
洛十安一步一个脚印,看着满地的男人眼神阴鸷得可怕,他抱着念出踏过雪地回到了丞相府。
“叫大夫!”
洛十安不过是片刻就回到了丞相府,下人见到他这般失控都被吓了不轻,也有精明一点的赶紧跑去通知丞相和叫大夫。
洛十安小心翼翼的将念出放在美人榻上,刚准备去打盆水来,念出就如同水一般缠绕上去。
她勾住他的脖子,眼神一改往日的娇俏可爱,此刻迷离而又魅惑。她紧紧的贴着洛十安的后背,脸蛋也不知何时变得通红,娇艳红唇一张一合。
“别走。”
洛十安整个人都一愣,他感觉到念出的一举一动,还有她身上滚烫的气息,几乎在一瞬间洛十安就明白念出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神变得阴冷可怕,他放在心尖上不敢动的人就这样被别人暗算。
这人可真该死。
洛十安刚想讲念出安置好,丫鬟就带着大夫走了进来,洛十安一把拉过被褥盖在衣衫不整的念出身上,对着大夫道:“你请。”
可是念出被被子禁锢,皱着眉挣脱着,怎么也不肯就范,洛十安看着她被汗殷红的脸颊心疼不已,却不得不抓住她的手禁止她乱动。
大夫隔着手帕给念出把脉,不过片刻就脸色一变。
“老夫从未见过如此阴毒的手法。”
洛十安心里一沉,眼底暗藏冰冷,他挥手让下人都离开,对着大夫道:“您直言便是。”
大夫叹气:“姑娘是中毒了,名叫敛春。”
“这种毒能让中毒者意乱情迷,不得释放不得解,否则十二时辰后必定暴毙身亡。”
“这下毒的人就是想要这姑娘的命呀。”
直到大夫离开,洛十安看着念出殷红的小脸眉目阴沉得可怕。
念出现在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她只是靠着本能的向着洛十安靠近,念出将他的手抱在怀里贴紧脸颊,可这远远不够。
念出哼哼唧唧着,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舒服一点。
洛十安捏紧了拳头,用手帕将她额头的汗水擦去,他凑近她,感受到她身体在微微颤抖,此刻她浑身通红得似乎快要沸腾。
他的手微微抖动,他甚至不敢用力,眼前的人他视为珍宝,他不想也不愿在这种情况下和她在一起。
看着念出难受的模样自己难得生出无力感。
这时念出似乎摸出了一点门道,她的身体越发靠近洛十安,每一片肌-肤和洛十安靠近都激起两人的无限感官。
那一刻洛十安再也无法自抑,深幽的眸子里满是欲-念,看着身下情-动却不知所措的少女,手指温柔的拂过她眼角的湿意, 然后低下头,亲了亲她紧闭的双眼。
可是这不够,不管是对他还是她。
念出眼神扑朔迷离,光洁的额间渐渐显现出白金色的莲花印记。
念出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心,他呼吸沉沉,眸子里墨色翻涌。
他的手落在了滚烫的肌-肤上,而他的手指冰凉,这让念出更加贪婪的想要更多。
帷幔渐渐落下,再也窥探不了其中春色一点,月夜漫漫,窗外突然绽放出朵朵绚烂烟火,而所有的呜咽声都被此吞没。
-
沈望尘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温暖如玉的暖床上,淡粉色纱幔之外一个女子缓缓脱下自己的衣衫,露出曼妙的身姿。
沈望尘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脑袋,皱着眉快速的给自己把脉,而后眉头皱得更深了,那双向来疏远冷静的双眸少见的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女子脚上踩着铃铛,缓慢的靠近木床,素手撩开纱幔,沈望尘看到了锦夏那张得意的笑脸。
锦夏此刻只穿着一件兜衣,她手指勾起沈望尘的下巴娇笑着:“望尘哥哥你醒了?”
边说着手指边往下缓缓的解开沈望尘的衣衫,锦夏心里害怕,可更多是狂跳不止的心动。
终于,沈望尘是她的了。
“望尘哥哥你很难受吧,不如我帮你吧?”
沈望尘想要抬起手推开她,却发现这药竟然比他想象的要猛烈,即便他第一时间封住了心脉依旧头晕目眩,四肢无力。
“公主殿下竟然会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情,若是被别人知晓,公主殿下的脸面何存。”沈望尘看着锦夏艰难的说完。
锦夏却是不屑的一笑:“望尘哥哥,脸面这个东西不过是一时的,等过了今晚我们就不分彼此了,父皇会为我们赐婚,你就是我的驸马了。”
沈望尘:“公主殿下何必强求,感情之事向来是你情我愿。”
“我不!”锦夏近乎痴狂:“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那女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可是公主,我可是公主,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沈望尘瞬间想到了同样被下了药的念出,皱眉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锦夏勾唇冷笑:“望尘哥哥这时候还想着别人呢,自然是卖到窑子任人凌辱了。”
锦夏靠近沈望尘,手指划过他的肌肤,红唇亲吻在他的嘴角上。
“望尘哥哥……”
沈望尘心里恶寒,就在锦夏还准备干什么的时候突然眸光一闪,被锦夏放在架子上的剑瞬间离鞘而来。
“啊!”
锦夏痛呼,捂着胳膊连连后退。
“你,你怎么会!”
买药的人可说了这药刚烈,一旦中药再厉害的人也被迷得失去意识。
沈望尘略显羸弱的穿好衣服,一手执剑对准锦夏。
“希望公主殿下好自为之。”
说完沈望尘头也不回的跳窗离开,锦夏手臂的鲜血直流,可令她更感疼痛的是心。
她筹码这一天好久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出错了?!
“啊!”
锦夏眼底疯狂,一把推到了旁边的木架子,巨大的声响迎来看门的丫鬟询问。
“公主殿下怎么了?”
“滚!”
锦夏死死的抓着被褥,眼眶通红,满脸阴沉。
-
时间回到几个时辰以前,祁安敲响了祁岚的房门。
“出去玩玩呗。”
祁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不用了,哥哥你自己去玩吧,我等会出去放个花灯便是。”
祁安叹气,知道自己妹妹又是勾起往事了,每年这个时候祁岚都这般不愿意出门。
“那好吧,我叫小厮给你送点晚饭上来,记得吃。”
“好。”
祁安无奈的下楼离开。
叹气道:“哎,今天可只有我一个人过咯。”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祁安向来都不会亏待自己,一出客栈就一路买买买,最后不过是半个时辰祁安的钱包就直接空了一半。
“哎猜灯谜哦,猜灯谜,猜对了就可以得我们玉门楼的独家大奖。”
祁安好奇,什么独家大奖。
祁安挤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站在里面看着挂在高处的灯笼。
“来来来各位看官,请看我们的第一题。”玉门楼掌柜吆喝道。
“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打一天字体,各位看官请。”
祁安一乐,这不是送分题吗?
祁安:“我知道!我知道!”
“日。”
掌柜敲鼓:“哎,这位姑娘答对了。”
祁安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过去:“不是谁呀!这明明是我……”
一道娇俏的女声响起:“呵,怪你自己不说,这猜灯谜本来就是抢答。”
祁安听着声音越来越熟悉,叉着腰走过去要看看到底是谁截他的胡。
祁安走过去一看,和对面四个眼睛相对,宋穗岁和祁安异口同声道:“是你!”
宋莲年恬静的抿唇笑了笑:“原来是祁公子。”
祁安冷哼:“呵,这次算你们运气好,下一次我可不会再让你们了。”
宋穗岁做鬼脸:“谁要你让呀,我姐姐可厉害了。”
宋莲年内敛的弯唇轻笑:“穗岁不得对祁公子无礼。”
祁安挥挥手:“哎,有什么无礼不无礼的,反正都是玩。”
掌柜开始揭晓第二道题:“各位看官请听题,知同岁载四时连,十二月长三百天。月影横斜声逸友,奔之行走往途间,猜一四字词。”
掌门看着众人愁眉苦脸认真思考的模样,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大笑道:“刚刚的第一题只是开胃菜,接下来各位可要好好想想了。”
祁安想了片刻叹气,转而笑着看向宋家两姐妹:“宋大小姐可有想出来?”
宋莲年弯眉浅笑道:“四时连我想应该是说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互相奔走,我猜应该是年年有余吧。”
“年年有余?”祁安一听似乎有点道理,大声对着管事道:“管事,是不是年年有余呀!”
管事一乐:“正是呢。”
祁安挑眉,看着宋莲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还有本事。”
宋莲年盈盈一笑,宋穗岁傲娇道:“自然。”
管事:“那请听下一题,小时大,大时小,渐渐大,不见了,打一水中物。”
祁安转头问道:“宋大小姐知道是什么吗?”
宋莲年嘴角荡出笑,几乎想都没想便道:“太阳。”
管事:“正确。”
祁安这下子是佩服得心服口服了,又不由的好奇:“你是如何这么肯定的?”
宋莲年噗呲一笑:“不过是投机取巧了,这句话改编自南宋话本《菩萨蛮》,早些年有幸看过。”
祁安着实没想到,对宋莲年的佩服多上几分,他当年看过的话本看过就看过了,哪里还记得。
管事:“下面就是本轮的最后一道题了,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鼓。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是灰。”
祁安这下子直接看向宋莲年,她也不掉链子,直接道:“爆竹。”
管事:“回答正确。”
众人唏嘘,没想到来个这么厉害的女子,四道题全对。
店小二走过来递上一个檀木做的礼盒,笑道:“恭喜这位小姐,这是我们老板亲手雕刻的木簪,望小姐喜欢。”
宋莲年接过,眼里总是带着温柔浅笑:“谢谢,早就听闻玉门楼老板的手艺了得,今日是我得了个大奖。”
宋莲年说话客气好听,店小二也高兴,不由的也多说几句好话:“今日是祈福之日,小姐还可以去买花灯祈愿,愿小姐今日玩得开心。”
宋穗岁把木簪子拿出来给宋莲年细细戴上,夸赞道:“真好看姐姐。”
宋莲年羞涩,而后对祁安道:“祁公子,你后面还有什么安排吗?不如和我们一起逛灯会?”
祁安装作无所谓道:“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