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
“嘎吱——”
推开破败不堪的庙门,棠枝捂住血流不止的胳膊,在团子的提醒下,狼狈钻进供桌下的密道里。
洞里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棠枝伸出一只胳膊,试探性的摸向四周。
这里面空间不大,潮湿逼仄,前面的路已经被碎尸和土堆堵死,只够一人容身。
她小心翼翼蜷缩在地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摸黑给自己的胳膊包扎。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棠枝动作猛地一顿,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砰!”
破旧的木门轰然倒地。
一道粗粝暴躁的声音响起——
“主上有令,今日必须把那人的头颅带回去,搜!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团子安抚棠枝:“枝枝别怕,我在这里设下了障眼法,只要你不发出声音,他们就算把这里掀翻都找不到你。”
棠枝点点头。
心中忐忑与不安的情绪微微消散了些。
开局就被一大伙黑衣人追杀,怕是没有比这更刺激的事了。
......
耳边尽是杂乱的脚步声,混杂着挥剑乱砍的声音,折腾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
“老大,都搜过了,这里....没人。”
这道声音刚落地,棠枝就听见砰的好大一声,似乎是有人被踹飞出去了。
紧接着传来一道咆哮声:
“废物!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找!找不到人我们都得死!”
“是!”
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愈渐愈远,破庙重新安静下来。
等了好一会儿,确认这里安全后,棠枝舒了口气,慢吞吞从里面爬出来。
本就破败的庙宇被毁坏一通,此刻更显萧条荒凉。
烈日直直射进窗户里,发出耀眼的白光,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由于失血过多,棠枝身体忍不住踉跄了下。
眩晕感铺天盖地袭来。
靠在墙角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棠枝这才缓过神。
她头低了低,打量自己的穿着。
虽然衣服变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血迹和泥土,但也不难看出,这锦袍华贵精致,针线细致,用的是顶好的料子。
但......
棠枝茫然皱了下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
但这明显是男装。
胸也是平的。
该不会是,穿成男人了.....吧。
棠枝脸上表情复杂,深吸一口气,伸出小手一点一点往下摸。
“......”
没有。
心中提起的一口气陡然落下。
还好还好。
少女放松下来,拍了拍小心脏。
“枝枝,现在要接收剧情和记忆吗?”
“嗯嗯。”
.......
景国。
靖平三十二年七月,景帝驾崩。
次月。
太子棠枝继承皇位。
然而天下却几乎无一人知晓,他们的陛下,其实是个女人。
景帝能文武,喜征战,铁血手腕,坐拥万里江山,但治国有道,百姓皆富足,所以平日里他深受百姓的拥护与爱戴。
但在感情里,男人又是个实打实的疯子。
他深爱自己的妻子。
靖平十五年上元夜,皇后诞下一女,这是景帝与景皇后的第一个孩子,但同时,这也是他第四个孩子。
景帝小心翼翼抱着怀中的婴儿,脸上有种初为人父的无措与喜悦。
皇后得其应允,为自己的女儿取名为棠枝。
可惜半炷香的时间还没过,皇后突然脸色惨白,冷汗浸透被褥,嬷嬷上前检查,发现她产后大出血,性命垂危。
景帝情绪失控,动用了整座太医院的人,也没能把皇后救回来。
他心中只有皇后,只有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才配继承他的皇位,于是当晚在凤仪宫当差的人被他杀了个遍,只留下从小照顾皇后长大的刘嬷嬷一人。
景帝对外宣城皇后诞下一子,一道圣旨将其封为太子。
因为名字是皇后起的,为了留一个念想,所以他没有再给孩子改名。
棠枝从小被景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宫中上下皆知,自皇后去世后,陛下仅剩的温柔只留给了太子殿下。
大皇子与二皇子表面上不以为然,其实心中早已对棠枝嫉妒的恨入骨髓。
只有三皇子是真正的傻呵呵喜欢这个弟弟。
景帝因为失去皇后,心中痛苦难以排遣,落下了心病,因此人到中年,身体便彻底垮了下去,没多少时日就驾崩了。
临死前,景帝召来了自己最为器重信任的朝臣——
摄政王,宴祁。
宴祁此人位高权重,趋势滔天,年纪轻轻便手段了得,按理说景帝该忌惮才对,但因在多年之前,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曾有恩与宴家,救下宴府上下几百口性命,得到了宴家人的拥护。
宴祁更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所以自然,景帝是信任他的。
景帝将棠枝托付给他,同时立下遗诏:太子不日登基,但因年纪尚小,交由摄政王宴祁暂为管教。
并将对皇位构不成任何威胁的老三留京城。
对待其他两位儿子则是明升暗降,将其分配到偏远之地做个闲散王爷。
大皇子棠烨怀恨在心,并没有前往封地,而是擅自留在京城,暗自联络发展自己的势力,准备夺位称帝。
他多次派人暗杀棠枝,但因为有摄政王的人在场,每次都是失败而归。
但他最后还是成功了。
因为他发现,他的弟弟,原来一直都是个女子。
棠烨在朝中不下天罗地网,趁摄政王远下江南,污蔑棠枝并非先帝的亲生儿子,说真正的四皇子早已夭折,此人居心裹测,女扮男装蓄意坐上皇位,将所有人耍得团团,实乃国之大耻。
朝臣不信,并对他无召而入京表示质疑。
可棠烨早已做足了充分准备,见这些老顽固不信,便带兵包围了皇宫,发动兵变,血洗皇宫,虐杀棠枝,自登帝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