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自己会去叨扰,但秦长越到底和李子山没什么交情,也不好总是去麻烦人家。
可李子山倒真是帮了秦长越不少,在他的授意下,整个百业城再没有人敢为难秦长越,她也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赵双喜如今看见秦长越就像是看见了活阎王一般,走路都绕着走,张清成对他没有什么好态度,每次看见他都是冷哼一声。
若不是秦长越拦着,张清成早就把那赵双喜揪过来痛揍一顿了。
“将军,您如今倒是好性子了很多。”张清成忍不住有几分不满。
那伙流寇其实人数并不算多,张清成也没把他们看在眼里,只觉得这次出征任务简单得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秦长越总让自己去打听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还每天都带着自己一起出去。
秦长越拎着那包让张清成好不容易才凑齐的药材,慢吞吞策马上前,“性子好不好,总是要考虑大局的。”
张清成的脾气暴躁,从前秦长越的脾气不知道比他暴躁多少。
从前在京中,哪有人敢惹了秦长越,她是出了名的小霸王,稍有不如意就是按地上痛揍一顿。
那时候,她砸过多少青楼和客栈,现在回头想想,秦长越自己也觉得,自己幼时就是一个叫人厌烦的熊孩子。
但那时候整个秦家都是她的后盾,可如今,她却要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秦家了,怎么还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办事?
“李大人帮了咱们不少,所以咱们也得给李大人一点面子,赵双喜那种喽啰,死活都对咱们没有多大的影响,自然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李大人的脸,至于往后到底怎么样,那就往后再说。”
秦长越是个记仇的人,赵双喜往后不会好过的。
张清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复又疑问,“要说这李大人从前和咱们也没什么来往,如今倒真是真心实意地帮咱们。”
无事不登三宝殿,张清成想了想,要么就是李子山另有所图,要么就是李子山也想让秦长越帮他做点什么事情。
张清成更倾向于后者,毕竟这么多年来,李子山的势力大多都是在边关,他若想要往京城发展,还是需要有人帮助的。
“将军,那伙流寇虽然狡诈,但人数并不是很多,想来再有几日,咱们也就可以回去了。”
这几日,秦长越总有几分心不在焉的,还时常过问他楚凤歌如今身子如何,会不会有事。
张清成也很苦恼,他又没有千里眼,怎么能看到京城的景象?秦长越都不知道的事情,他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好在三日前秦长越收到了京中的来信,楚凤歌说自己一切都好,还请秦长越千万不要挂念。
“不急,”秦长越沉声开口,“且还要待几日呢。”
她本以为打仗的间隙去找一下上官遥不是什么难事,没想到这场战役无比顺利,她是在找上官遥的间隙里打仗,结果还是没找到那个传说中神出鬼没的医圣。
她记得前世的时候,上官遥在边关这里出没,曾疯狂地寻找过几样药材,当时还是深山里的一个猎户告诉的他可以去哪里采摘这种药材,后来上官遥感谢这猎户,将自己多年的积蓄全部都给了他。
只是自此以后,上官遥的行踪就更是捉摸不定,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通过多少方式想要找到他,但都是无功而返。
秦长越必须要在这一次和上官遥见到,要不然以后想要找他,恐怕就希望渺茫了。
可这都逛游了好几天了,还是没有看到上官遥的身影。
秦长越现在只要看到路边过去一个老头子就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生怕自己错过了,搞得张清成以为秦长越换了口味,日日紧张异常。
眼看着日上三竿,秦长越和张清成口干舌燥,便随意找了一个小酒馆坐下,要了两样菜。
如今李子山就住在郡守府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秦长越坐镇,总之现在秦长越不管和那郡守说什么,他都是慌忙应下。
但到底和李子山一起吃饭还是有几分局促,张清成还是喜欢和秦长越一起在外头喝酒。
秦长越死死地抓住那个小药包,像是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张清成痛饮一杯酒,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将军,没想到这边关,竟也有这样的好酒。”
秦长越抿了一口,看起来微微有几分愁绪。
“我说将军!”张清成拍了拍桌子,“怎么如今像是个娘们儿一般,日日愁眉不展的,您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秦长越并未说话,只挑眉淡淡扫了张清成一眼,张清成的气势就立马弱了下来。
“那个,我的意思是说……”
张清成的话还没说完,外头就忽然跑进来一个人,急得像是没头的苍蝇,朝着张清成就撞了过来。
张清成下意识起身,那人没能挺得住脚步,直接摔在了凳子上,然后被凳子绊倒,一头磕在了桌子上。
“哎我说……”张清成几乎要忍不住笑,“你这是干啥呢?”
那人的脚chou动了几下,努力想要爬起来,却是徒劳,张清成一伸手,像是拎小鸡仔一般把那人拎了起来。
那人顾不上道谢,又拔脚往前跑去,张清成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后又在秦长越旁边坐下,“奇怪。”
那人瞧着也有四十岁了,生得白白净净,眉目之间带着几分愁绪,像是个苦读多年不见阳光也没有取得功名的不得志书生。
这么大年纪的男人了,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把他吓成了这般样子。
谁知道张清成刚刚举起杯子,那人却又从后门跑了过来,在拐弯的时候为了避让小二而身子歪斜严重不稳,被路过的人撞了一下之后又直接撞到了张清成的身上。
张清成一杯酒泼了个干干净净,一只手按在了那一盘手撕烧鸡里头,那人则往旁边歪倒,又跌到了桌子下头去,照旧是脚chou动了两下。
张清成的嘴角也跟着chou动了两下。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是故意看自己不顺眼还是怎么了!怎么回回都朝自己撞过来!
张清成这一路上都没喝过什么好酒,好不容易在这里遇见了,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尝呢,就被这人给撞洒了,还摸了一手的油,张清成也是个暴脾气,现在就已经恼了。
他伸手把那人拎了起来,怒目圆睁,“我说你是怎么回事!”
那人不回话,身子一佝偻,又想钻到桌子下面去。
“你以为这样老子就能饶过你吗!这件事咱们没完!”张清成说着,就把那人往外拽。
那人哪里是张清成的对手,死死地抱着桌子腿不肯起身,几乎快要哭出声了。
“我说你哭什么!你给老子溅了一身又是酒又是油的,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哭!”张清成咬牙,“你给老子道歉!”
秦长越仍旧抓着自己手里的那个小药包,对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在此时,忽而听得那小二惊呼了一声,然后就是杯盘碗盏砸落在地的声音。
秦长越回头,那小二已经跌在地上,欲哭无泪,旁边站着一个身穿蓝色粗布长裙的姑娘,头发被紧紧箍起,虽眉清目秀,但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凶恶。
扒在桌子腿上的男人呜咽了一声。
那姑娘拔脚往这边走,那男人手脚并用想要爬起来,但是张清成却还没有反应过来,仍旧拎着他的衣领。
“你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