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长安以后就跟着我生活，所以他什么时候回来，和大娘无关。”
秦长越这话刚落，杨淑香就立马哭着冲了过来，又是纠缠了一番。
但秦长越既然打定了主意，便也就不会再松口了，不然以后杨淑香懂了，还以为只要她哭闹，自己就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她。
杨淑香最后还是只能离开，临走前还颇为不舍地看了秦长安一眼，秦长安心里也很难受，可仍旧是不想跟着杨淑香回去。
一直到进屋子里的时候，秦长安还是有几分闷闷不乐的，秦长越见他这般样子，心里也是不舒服，便吩咐了奶娘先把他带下去睡觉。
张清成推门进来的时候，秦长越正坐在灯下，不知道翻阅着什么。
“将军，已经去查了，”张清成拱手，“人去屋空，什么都没有留下。”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秦长越还是忍不住蹙眉，揉着额角，很是头疼的样子，“老张，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张清成和李进达是同乡，他也不希望李进达会做出什么对不起秦家的事情，叫他两相为难，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李进达也只会站在秦长越这边，不管秦长越叫他去做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当然，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查清楚，李进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将军，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前些日子三皇子不知从哪得了些好东西进献给了皇上，皇上心里头开心，赏赐了三皇子不少东西，连带着常嫔都重新封嫔，赵家近来与三皇子的来往也很密切，看着好像是毫无嫌隙的样子。”
秦长越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见张清成没了下文方才笑了一声，“你倒也学会说话说一半了。”
“什么也瞒不住将军，”张清成挠了挠头，“赵沉鱼怀孕了。”
秦长越手上的笔重重地顿在了纸上，霎时间就晕染开一个硕大的墨点，还在那纸张上不停地蔓延，似乎要让黑暗吞噬整个世界。
秦长越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心里在想什么。
她对楚天阔没有感情了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她这一世重生，为的就是让楚天阔不好过。
可是在听到赵沉鱼怀孕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心头还是有几分触动，也许前世，楚天阔也是喜欢赵沉鱼的吧。
不过是想利用自己，所以才选择和自己亲近，到最后自己身死之时，他抱着的还是赵沉鱼。
就算今生自己设计让赵沉鱼早早地嫁给了楚天阔，楚天阔也对赵沉鱼多有厌烦，可大约如今，二人还是一副举案齐眉的恩爱模样。
秦长越心头不由得浮起了几分苍凉，她前世是真的爱过楚天阔，如今却要再一次面对真心错付之事，对于两世都无败绩的秦长越来说，实在有几分难堪。
可你们恩爱就恩爱你们的好了，做什么要作践我呢？
秦长越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微微垂下头去，“这件事，找时间叫百里琉璃知道吧。”
对于楚天阔和赵沉鱼二人，秦长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怜悯心，只要他们过得不好，秦长越就比谁都快活。
张清成应了一声，又听秦长越道：“这几日，暂时不要叫长安出门了。”
张清成微微一愣，秦长越却已仰起头来对他苦笑一下，“好笑吧，我原本是觉得大娘把长安保护得太好才让他跟着我，没想到我也要这样禁锢他的自由。”
“可是近来实在是不太平，”秦长越将面前的书合上，闭上眼睛慢慢揉着自己的额角，“今日但凡出一丁点差错，我与长安就都回不来了，我不能拿长安冒这样的险，毕竟我们秦家，只有他一个男儿了。”
秦长越幽幽叹了一声，听完秦长越的话，张清成却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显然是早就知道了秦长越乃是女儿身的事情。
他知道这么多年来秦长越身上的压力，也知道秦长越走到如今这一步到底有多么不容易，所以很多时候，他能帮一帮秦长越，便多帮一些。
她比之很多男儿，都更优秀，也是张清成一直以来的榜样。
“小少爷会知道您的良苦用心的。”
“但愿他不要恨我才好，”秦长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前几日叫你给王爷送过去的东西，可送去了吗？”
算起来，秦长越也有好几天没有见过楚凤歌了，这几天她忙着处理秦长安和杨淑香的事情，也无暇去看楚凤歌。
“都送去了，只是没见到王爷，十七说王爷最近有点忙，我也就没多打扰。”
“十七？”秦长越笑了一声，“你如今与那个凌十七倒是亲近了许多。”
“瓜子之交，瓜子之交。”张清成挠头笑了两声。
秦长越有心去看一看楚凤歌，但近几日实在是太过于头疼，她想着忽然不带秦长安出门恐怕秦长安会不开心，干脆明天就带着秦长安去拜访一下楚凤歌。
到时候多安排几个人跟着，这一路上大约不会出什么事情。
秦长安还惦记着楚凤歌府上的蹄髈呢，想来是会开心的。
可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能按着人的打算来发展的，秦长越盘算得倒是好，可这清早一起来，张清成就匆匆在外面敲门。
秦长越昨个儿睡得晚了，本是想多睡会儿再去上早朝，张清成在外头敲了一会儿，秦长越却直接把被子蒙到了头顶。
张清成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又硬着头皮敲了两下，九乐公公却捏着嗓子道：“您可快着点，皇上还在等着呢。”
张清成无奈，这便只好咳了两声，里头的秦长越迷迷糊糊听到了九乐公公的声音，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
睡眼惺忪的秦长越披了外袍来开门，“这是怎么了？”
就算是刚刚睡醒，秦长越也莫名给人几分压迫感。
“将军，皇上有急事，让您现在就去宫里。”九乐公公弯了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秦长越心头升起几分不安，却还是换了衣服梳洗一番，随着九乐公公一道出去，九乐公公看了张清成一眼，“大人也同去吧。”
秦长越心一沉，晓得今日的事情怕是不简单，只匆匆朝路过的奶娘吩咐了一句，叫她好生安抚着秦长安，等自己回来。
可刚走到殿门口，秦长越就知道，今日自己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回去了。
殿里头整整齐齐站了一排人，为首的是楚天阔，回头看向她的时候，面上还带着几分浅浅的温和笑容。
恰如前世，她一脚踹开秦家大门的时候，楚天阔站在秦家人的血海里，朝她露出的那个温和笑容。
那一瞬间秦长越仿佛有了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她下意识伸手摸上自己的腰，却反应过来自己进殿之前已经被下了所有的武器，此刻身无寸铁。
秦长越行礼之后，楚承昌却并不叫她平身，秦长越跪在那里，脊背虽有几分弯曲，却照旧写满孤傲。
“秦卿多年来为楚国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实在是我楚家的恩人。”楚承昌沉声开口，安静的大殿里回应着低低的嗡鸣声。
“臣，不敢居功，全仰仗皇上恩泽。”秦长越为官这许多年，虽不喜欢做场面功夫，但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
楚承昌笑了两声，楚天阔嘴角微微勾起，眸子里藏着嗜血的光芒。
“朕，也很希望秦卿之行，恰如此言。”
秦长越猛地抬起头来，“秦家百年忠烈，臣万死不敢有违家训。”
楚承昌微微缩了缩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