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楚天阔大婚的日子。
大年初三那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明晃晃的太阳反射着屋檐上的积雪,骏马打了响鼻,继续往前走。
赵家给赵沉鱼准备了丰厚的嫁妆,纵然没什么封号,也只是一个侧妃,但是赵桐鹤还是不愿意让赵沉鱼栽了面子,十里红妆,罗敲鼓打,样样都不缺。
赵沉鱼坐在梳妆镜前,满面的喜色,她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快,她这就要嫁给自己最爱的三殿下了。
只可惜,为人侧妃,只能用偏红,不能用正红。
但是没关系,假以时日,三殿下的正妃之位,肯定也是她的。
一切都和预想中一样顺利,楚天阔策马而来,赵平恒亲自把赵沉鱼背上了喜轿,这一路上众人围观,街头巷尾都是来抢喜糖的小孩子。
赵沉鱼坐在轿子里喜不自胜,骑在马上的楚天阔却总觉得有几分恍惚。
怎么忽然就成亲了?
太阳明晃晃照在他身上,他睁不开眼,有几分迷糊,总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从马上跌落下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明明之前每一件事他都知道,可是真到了成亲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恍惚。
怎么忽然自己就有了侧妃呢?
从前楚天阔对赵沉鱼也不是没有好感,只是他知道自己该以大局为重,儿女情长不是最要紧的,自己的婚姻首先要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赵家的确颇有几分钱财,但是赵沉鱼让自己跌了这么大的面,楚天阔心里还是对她很是不满的。
所以到了门口,楚天阔也根本没有等赵沉鱼,直接跨步进门,赵沉鱼只好在喜娘的搀扶下,紧随其后。
她在盖头底下,仿佛已经听到了有人的嘲笑声。
因为是侧妃,并无夫妻对拜之礼,楚天阔坐在上头接受了她的叩拜,她便被喜娘给带了下去。
“阔郎,你什么时候回来。”离开之前,赵沉鱼小声问了楚天阔一句。
昨晚一夜未睡,她想着自己今日要如何称呼楚天阔。
成了亲,他们两个的关系就不一样了,他们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夫君和郎君都好,可是天下女人都这么叫,以后若是有了新人,也会这样叫。
自己不要和他们一样,她是楚天阔的第一个妃子,以后也会成为楚天阔的妻子。
她甚至都想好了,等到楚天阔掀开自己盖头的时候,她要羞答答地看着楚天阔,对他说:“阔郎,从今往后,我们便是恩爱夫妻了,阔朗从此,便是妾身的天神和依靠了。”
可是楚天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她等到月上梢头,也没有等到楚天阔回来。
春晓劝了两回,赵沉鱼还是不肯睡下。
最后还是楚天阔身边的侍卫前来告诉赵沉鱼,楚天阔在外头喝得开心,今晚恐怕不会回来了。
赵沉鱼沉默一会儿,而后咬牙,“和谁喝呢?”
“和殿下从前的几个兄弟,今日殿下成亲,大家都很开心。”
“可有秦长越吗?”
“秦将军与殿下多年兄弟,自然是要和秦将军喝几杯的。”
赵沉鱼没有再说什么。
等到那侍卫退下,赵沉鱼方才尖叫一声,起身将盖头掀下狠狠摔在地上,然后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拂落在地。
“娘娘,娘娘息怒啊!”
“你回去告诉父亲,秦长越此人,留不得!”赵沉鱼咬碎了一口银牙,恶狠狠道。
除夕宫中饮宴的时候,她就看到,楚天阔的手里一直把玩着一把玲珑弓。
这玲珑弓正是秦长越送给楚天阔的新婚贺礼。
呵,若是真的兄弟,多给一些钱财和金银珠宝也就罢了,给这么一把弓是什么意思!
是希望往后楚天阔的心里都惦记着她吗!
不要脸,实在是不要脸!
曹襄誉多喝了几杯酒,摇摇晃晃地拍着楚天阔的肩膀道:“殿下,新婚之夜,一夜春宵值千金,你怎么还不回去啊。”
“我那个表妹啊,生得好看,殿下可不要叫她独守空房啊!”曹襄誉醉眼惺忪道。
楚天阔也多喝了几杯酒,神智却还算清明,曹襄誉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都在看秦长越。
若真是个姑娘,这么多年朝夕相处,难道就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
若对自己有感情,看到自己娶别的女人,难道就能无动于衷?
可是秦长越这一晚上都在安静喝酒,没有多说一句话。
楚天阔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家喝得都不少,今天晚上干脆就别回去了!”楚天阔做出一副微醺的样子来,“咱们兄弟几个,不醉不归!”
曹襄誉又喝了几口酒,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听得楚天阔的话便嘿嘿笑了两声,重复道:“不醉不归,嘿嘿。”
他早就把自己刚刚说的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的话给抛到了脑后去。
秦长越拱手道:“今日是殿下大婚,臣便不好叨扰了,天色不早,赵侧妃娘娘想来还在等着殿下呢,臣这便告退了。“
“哎,阿越!”楚天阔借着酒意,从后头抓住了秦长越的胳膊,若不是秦长越闪避及时,此刻怕是已经跌到了楚天阔的怀里去。
“殿下!”秦长越面上微有几分愠意,“殿下醉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阿越!”楚天阔力气微微加重几分,趁醉装疯,“你还拿不拿我当兄弟!”
楚天阔一把把秦长越给扯了回来,按在了桌子上,“阿越!喝!今日你我兄弟二人,不醉不归!”
楚天阔几乎要把那杯酒塞到秦长越的鼻子里去,秦长越没闻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是这么一来二去,秦长越的酒量本就不是特别好,还真被楚天阔灌得有点醉了。
她神智还清明,走路却有几分不稳了。
“殿下,臣……”
秦长越又要起身作辞,曹襄誉却和楚天阔一道拼酒,摇摇晃晃起身,将一盘子菜尽数翻在了秦长越的身上。
曹襄誉什么也不知,仍旧是摇晃着一个空酒壶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成亲的人是他。
“阿越,”楚天阔的酒醒了几分,“快下去换件衣裳。”
秦长越抖了抖自己的衣裳,满心的厌烦,恨不能把曹襄誉拖出去打一顿。
秦长越跟着人下去,张清成也跟在后头。
“你在外面等着,我换完衣服咱们就走。”
不知为何,秦长越今日,总有几分不安的感觉在心头环绕。
可是就在秦长越关上门进了内间不久,就有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要往里闯,张清成赶紧去拦,冷不防房梁上倒挂下来一个人,一个手刀直接就砍在了他的后脑,张清成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而屋中的秦长越踹翻了一个衣架子,什么也没听到。
一个小丫鬟不知道从哪个偏门闪了进来,“将军,奴婢伺候您换衣服。”
“出去!”
秦长越差点被这个小丫鬟吓死,赶紧用衣裳捂住自己,满面冷意地冲那个小丫鬟吼道。
小丫鬟抖了两下,赶紧跪在地上,“将军息怒,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
“出去,现在。”秦长越冷声开口。
看来这楚天阔,还是没有放弃探听自己性别的念头啊。
秦长越匆匆换完了衣服,刚想往外走,却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
楚天阔这是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什么房间,怎么任凭谁都是能进来的!
曹襄誉满身的酒气,摇摇晃晃就朝秦长越过来。
“小美人儿,来,过来叫哥哥好好疼一疼你。”
“嘿嘿……”说着,曹襄誉就伸手,想要摸一摸秦长越的下巴。
秦长越被曹襄誉的酒嗝熏得喘不上气来。
“你他娘的瞎了眼!”
曹襄誉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调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