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瓶哥是为数不多用真心对我的人之一,所以在他提出让我去曼谷治疗的时候,我并没有怀疑他的动机,他就是在切切实实的为我着想,可如果我去曼谷的话,我即将要做的“一键游”该怎么办?
一直没得到回复的瓶哥,又追着说道:”米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什么呢……腓总神经受损,可不是小事,一旦出现肌肉萎缩的症状;到时候,你再想做康复训练,就真的是难上加难了!”
“你怎么懂这么多?”
“在没有去大理之前,我也是做医生的。”
我有点惊讶,我曾经为瓶哥假设过许多职业,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是个医生;即便他现在告诉我了,我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因为他有收集瓶子的怪癖,而医生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神圣和庄重的。
我又开口向他问道:“医生那么好的职业,为什么说不做就不做了?”
“……出了医疗事故,我把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给医死了,就死在我的手术台上,从此以后,我就对手术刀产生了阴影……”
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瓶哥又叹息着说道:“要是这个世界上的病,都不用做手术,只吃吃瓶子里的药就能康复……那得多好!”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瓶哥为什么那么喜欢收集一些花花绿绿的瓶子,果然每个去大理的人,都有一段足以影响一生的过去,好似所有人都把大理当成了疗伤的圣地,可是“风花雪月”的背后,也还是会有那么多不尽人意的事情发生……就像我,有一半痛苦,都是在大理收获的。
我重重“吁”出一口气,然后才对瓶哥说道:“这个愿望挺不错的,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病,不管是吃药还是做手术,都医不好。”
“心病?”
“就是心病……”
“心里的病,慢慢治……先把身体上的病给医好了;你别犹豫了,我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兄弟看待,我能让你来曼谷,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
一阵沉吟之后,我回道:“去曼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我得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要不,我心里不踏实。”
“要多长时间?”
“四五天吧。”
“好,办好了那边的事情,你第一时间和我联系,我得提前帮你安排。”
“谢了,瓶哥!”
“自己人,不要说客气话。”
……
结束了和瓶哥的通话,我的心里稍稍感到轻松了一些,毕竟是看到了一点希望的曙光,可未来到底何去何从,我仍没有明确的计划……我的“一键游”项目,似乎很难再做下去了;首先启动资金迟迟不能到位,现在身体又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泰国走一圈,又要浪费多少宝贵的时间!
不知不觉,载着我的公交车就开到了终点站,我在司机的提醒声中下了车,然后在站台下面的长椅上坐着,而远处的花坛上已经有了一点积雪,四处都有逼人的寒气在向我袭来。
我掖了掖衣服,又四处张望,我想看看附近有没有能让我住下的小旅馆,我觉得越靠近街边越好,我不想和这个世界的热闹离得太远,因为我不愿意做一个孤独的人。
手机又在我的口袋里一阵震动,我拿出来看了看,是叶芷打来的电话。
我下意识用手摸住了自己的心口,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再联系过了,可是她却一直在我的世界里存在着,妮可会说起她,表弟戴强推崇她,杨思思在意她……我和她之间就好像有一张被无数人给编织起来的网,又一次次上演着“人生何处不相逢”的桥段,我有时候觉得这是缘分使然,有时候又觉得这是心魔在作怪……
试问,如果是两个毫不在意对方的人,又有什么可能会被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给联系起来呢?
……
想了这么多以后,我终于接通了叶芷的来电,我很镇定的向她问道:“有事儿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你的腿恢复的怎么样了?”
我的心头一紧,瞬间就失去了刚刚的镇定,随即问道:“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我是想提醒你,如果恢复的还不错,该去考驾照了……车管所那边的朋友,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已经快要过报名的截止时间了……我也记得复议之后,他们是让你在12月份之前,报考驾照的。”
“有这事儿。”
“如果你还想开车的话,得紧张起来呀!”
“不考了。”
“怎么了?”
“最近都抽不出空。”
一阵沉吟之后,叶芷说道:“你要错过了这个时间,到时候再想考,会特别麻烦;你还要到车管所那边写申请,得他们最大的领导签字同意才行……毕竟你这是特例!”
稍稍停了停,她又说道:“你要是忙的话,我让人替你办这个事情……你给我个身份证复印件就行了。”
“我不想考了……就这样吧。”
“你这样,我会过意不去的。”
我笑了笑,回道:“你觉得对我过意不去,我也会对别人过意不去……这到处都是过意不去的世界,真的挺没意思的……你不觉得这很虚伪吗?我们要那么多过意不去做什么?……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完了嘛!”
“干嘛说这么难听的话!”
“我说话一向都很难听……我就是一刺头……我特别讨厌别人关心我……我觉得每一个接近我的人都不怀好意,我有被迫害妄想症……这病你能管得了吗?”
“你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
我又笑:“我就是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人……赶紧认清我的真面目吧……”
话只说了一半,叶芷那边就挂掉了电话,我好似能看到她生气的样子……但是没关系,我希望所有和我有过纠葛的人,都能在此时离我远一点。
我病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病得更重!
……
躺在旅馆的床上,窗外是白茫茫一片,可是我的思想却纯洁不起来,我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尤其是“一键游”这个项目,我非常不甘心,我感觉自己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触摸到它的边角,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点点,又给了我失之千里的感觉。
如果我去曼谷,这个项目一定会被搁置的更久,到时候真的还有机会去做这个领域的第一人吗?
我持怀疑态度,还有周三三,我把他弄到自己身边,给他画了那么大一块饼,可是却已经让他送外卖送了好几个月,他可是个研究生,他又甘心吗?
只感觉,这都是我造成的一堆烂摊子,我到底怎样才能把这堆烂摊子给收拾好?
我真的快被这些难题给折磨死了!
……
对着天花板发呆的过程中,杨思思又给我发来了一条微信,她让我把现在的位置发给她,她要来找我;她说,她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