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的话,这样我觉得很亏。”
可不是吗?
从小到大,他被夺舍了多少,如今再说放弃,岂不是懦夫。
蒲灿看着坐在沙发上周身气息薄弱的男人。
仿佛下一秒随便什么轻轻一碰,就会立刻分崩瓦解。
日落时分是至美的,也是极度致郁的。
世界上很多人在这一刻看晚霞正浓,也有人只会看到落幕时分。
蒲灿自小就知道自己生来就是吃喝玩乐的,才能迄今依旧保持二十岁出头的桀骜不驯,保留着那份天真。
他没在商场浸泡过,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不代表他真的是个傻缺。
从小蒲星泽的父亲就有意让除了蒲星泽其他的晚辈脱离蒲氏,就差把“莫来沾边打”打在公屏上。
就像他如今一身庞克装扮,梳着凤梨头,每天戴不同色的束发带。
如果他这般模样被蒲星泽他爸看到,保准能被削一顿。
而这一切得益于,是因为蒲星泽他在负重前行。
二十五岁的他,如今已经稳重得像在商场里杀伐了数十年,才沉淀出来的气定神闲。
蒲灿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蒲星泽突然开口,“沈眠还有让你帮代购吗?”
蒲灿人脉资源广,玩得开,在这方面的资源渠道自然多得多。
他愣了愣,没想蒲星泽这会突然提起这个事,“几个月前订了几个稀有款,一直没货。”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几年我一直没怎么见过女神怎么用那些包。”
蒲星泽这会脸色微松,轻笑了声,“难道你没发现,每次代购回来的款式,不出几个月价格都翻了几番吗?”
蒲灿盯着蒲星泽,愣了愣,“你是想说女神目光独到?”
他挠了挠头,想了片刻,蓦地拍了下掌,“对呀!”
蒲灿突然掏出手机,打开小红书,“哥你看这个。”
图片上某个奢侈品牌的箱包,上面写着价值两百万,但也是有钱买不到的主。
“这个包难怪我觉得眼熟!一年前女神让我帮忙买的,那时候好像就才几十万。”
蒲灿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又在某奢侈品账号里翻了翻,“蛙趣!!!”
“这几个感觉都很像我帮女神代过的款,如今价格都翻了将近七八倍啊!”
蒲星泽唇角轻轻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她是在投资。”
他侧过眸看了眼蒲灿,“我那里恰好到了几个款,我让我的助理拿给你,代我送给她,就当做新婚礼物。”
蒲灿闻言微微颔首,待反应过来,“你一直都知道?”
也对。
以蒲星泽的头脑,怎么会不知道。
也就他纸迷金醉太久,脑子瓦特用得少,才没反应过来。
况且,蒲星泽喜欢沈眠,他一直都知道。
蒲灿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蒲星泽和沈如意订婚前,他私底下问过他。
“哥,我一直觉得你喜欢沈眠。”
从那次沈眠生日看演唱会之后,他就察觉了。
蒲星泽的喜欢跟他的喜欢不是同一种。
可蒲星泽那时候却说,“可她不喜欢我。”
他身在如此卑劣的家庭里,有什么资格去玷染他的月光。
他也只能这么选择。
那时候蒲灿不明白,可今天他又好像明白了。
蒲星泽明明好像没争取过,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也是。
从小到大,他们跟沈眠、沈嘉遇也算的上青梅竹马,也就上了大学后才没那么黏在一块。
能做的早在悄无声息做了。
要是喜欢早就在一块了。
而在蒲灿离开后,蒲星泽依旧看着窗外。
方才那绚丽多彩的晚霞已经开始淡了下去,黑幕悄然降临。
他突然想到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沈眠的情景。
是他第一次去沈宅。
沈眠就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
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
见到他咧着嘴笑得灿烂,两颗大板牙正在换牙,她也丝毫不介意。
那一天,有虫鸣、鸟叫和微风拂过。
空气里弥漫着沈宅院子里青草的清香和月季的芳香。
她明媚得像夏日里独一无二的暖阳。
将他心底的寒意驱除。
……
他盯着窗外良久、良久。
当初在轮船上沈如意告诉他,沈眠要跟谈宴初结婚的时候。
他自欺欺人的想,她不会,她会等他。
但终究是自欺欺人罢了。
从来没为他停留过的人,又怎么会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