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宴初摘下眼镜,将门带上往里走了几步,玄关的灯光落在他那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容上。
他垂眸看着房间地上一片的狼藉,眉心紧紧的蹙了起来。
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被打劫了?
沈眠瞪着潋滟的双眸,水光轻颤,心脏像是漏了一拍。
被“咯吱”一串嘶哑的推门声,
紧接着“砰”一声的关门声。
像是产生了某种连锁效应。
悬于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坠落下来。
绷着的神经瞬间松开,她合上了眼倒在靠枕上。
因醉而昏睡了过去。
不是装的。
…
夜里她睡得不太安稳,似乎做了一个摇摇晃晃的梦。
梦中依旧是在轮船的这间房间,只是地上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干净。
而外面墨色的黑夜浓得分不清方向,浩瀚深海赋予的神秘感仿佛能产生万种可能。
房间里灯光幽暗,而大到浮夸的透净落地窗前,两道身影交叠缠绕。
宽肩窄腰的男人穿着一身熨帖笔挺的西服,衣服上深一块浅一块,是被酒水浸湿的痕迹。
他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撑在落地窗上,指接微弓,隐隐有青筋凸起。
而他的腰上,一双纤细白皙的玉腿正交叉的挂在他身后。
窗外的月光映在男人俊美冷白的面容上,他垂眸看着身前眸光失焦瞳孔氤氲着水雾的女孩。
画面一转,梦里那个女孩就是她沈眠本人。
男人勾唇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蓦地往前走了一步。
他留了分寸,一只手扶在她腰上,不至于让怀里的她整个人贴上落地窗。
即便如此,她的肩胛和蝴蝶骨还是猝不及防的,没有一丝丝防备的贴上冰冷的落地窗,身体瞬间轻轻发颤,汗毛站立。
沈眠条件反射的往男人身上贴了贴,轻颤着一把甜腻的嗓音,“好冷。”
女孩身上的瑰香和酒香味缠绕在一起,思思绵绵飘散又落在男人的鼻尖,勾魂摄魄的诱人。
他身体蓦地一僵,像被羽毛挠过他的心窝般发痒,他的嗓音暗哑低磁,“还找月亮吗?”
她环着男人后颈的双手微微用力,浓密卷长的羽睫扫过男人的脸颊,发烫的耳垂若即若离的划过他的侧脖。
最后她把自己的脑袋抵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像在贪婪这一刻的温存。
男人喉结轻滚,在她的动作中下意识的扶住她的细腰。
他的手瞬间僵了僵,盈盈一握,只手可覆。
男人温热的体温从手心传过来,她如漂泊的孤舟,找到她的不冻港。
像是确认了自己不会滑落后,她伸出手指向男人身后的大床,抬脚蹬了蹬,磕磕绊绊道:
“不看了,小白马,驾!我要回床上睡觉!”
男人很听她的话,轻手轻脚将她安顿在弹簧床上,并小心翼翼的为她掖好被子。
他站立在床边,眸光灼热的凝视着床上娇小的女人,像是想要再次透过她的脸庞看穿什么,确认什么。
即便她现在已经闭着眸睡着了。
过了许久,他从喉底倏然溢出一声轻咳,划破原本静谧的卧室。
他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恐慌惊醒沉睡的沈眠。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嗓音低哑声如蚊蚋,“但愿醒来还是你,祝你好梦。”
男人收回目光,掩下心底的惊涛骇浪,毅然转身离开。
当他的手刚握上房间的门把手的时候,落地窗外,一道闪电划破黑色的夜幕,房间里瞬间亮如白昼。
闪电一闪而逝,房间再度陷入昏暗之际。
男人已经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床边。
即便房间铺了几厘米厚的地毯,也发出低沉的脚步声。
沈眠像是被惊扰一般拧了拧眉。
而就在他恰恰伸手捂着她的耳朵时,一声闷雷响起。
雷声被他宽厚的掌心隔离。
可沈眠还是不自觉的身体变得紧绷,手指卷曲紧紧攥紧身上的薄被。
紧接着是一次又一次的闪电,和一道又一道“轰隆隆”的雷鸣。
雨开始落下来。
如同倾盆之势。
男人眉心紧皱,像雕塑般一动不动,维持着为她捂耳的姿势。
…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泛起鱼肚白。
风光月霁,谈宴初身姿懒倦的斜倚着床旁边的墙,合着眼闭目养神。
沈眠眼皮轻轻抖动,用尽浑身解数努力睁开眼睛。
是梦吗?
即便是梦,她也想看看眼前的人是谁。
她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眼帘才慢慢掀起。
谈宴初在她睁眼的同时也掀起了眼皮,漆黑潋滟的双眸像藏着钩子。
她一下就看清床边的这个男人。
随即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又是谈宴初?
心里这么想着便瞬间脱口而出。
“how ……how old are you?”
怎么老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