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旦种下酿酒的想法,林瑶便恨不得立马付诸行动。
奈何这大半夜的,很多原料不齐全,而且身处闹市,人多口杂,最重要的是,林瑶脑海中只有个模糊的印象,还需要屡屡。
因此,思前想后,林瑶暂时搁置了酿酒的事,还特意跟萧玄宇讨饶,并表示过段时间回家后必定酿给他喝。
对此,萧玄宇倒是没什么感觉,当时有喝酒的念头,只是在某种特定场景下,联想到曾经的经历,有感而发罢了。
现在倒没有想喝酒的念头,而且就算想喝,到外面买点就是,贵是贵,但也不是买不起。
不过他还是宽慰了林瑶,让她慢慢来,不着急。酿好酒后,他必定第一个捧场。
林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因此,酿酒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了。
然而,小鱼儿念书的问题又成了林瑶的烦心事。
自打林瑶他们带人去城南学堂大闹一场,带着小鱼儿退学回家后。仿佛就上了周围大大小小学院学堂的黑名单。
之后林瑶带着小鱼儿连跑了一个学堂,学堂的先生一听他们的名讳,要么立马摆手说招满了,要么直接了当地回绝。
有些人甚至会问他们是不是在城南学堂闹市,逼迫先生退束脩的当事人。
这才让林瑶意识到当初他们大张旗鼓为小鱼儿出头这件事,确实鲁莽了,应该用更加理智的方式解决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她们还得另寻它法让小鱼儿念书。
知晓小鱼儿上学难这件事,佟掌柜和王老板都对林瑶表示,可以托自己的关系为小鱼儿寻到读书的地方。
但是临桂县城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他们的光荣事迹,在全县城的学堂学院都传遍了。
林瑶目前想着,请个先生回家教学。这样不仅小鱼儿和阿杰可以念书,而小玥儿和英子也可以跟着一起学习这个时代的知识了。
在这个时代,女子是不能读书的。男权统治下的社会,给妇女设置了各种条条框框。
无形的枷锁,迫使他们围困于名为“家”的小小牢笼,一生从父从夫从子,没有半分为自己而活。
即使富贵人家的大小姐有专人教学,教的也是一些女德等三从四德束缚女子思想的东西。
林瑶想让小玥儿和英子读书识字,但是不愿意她们学习这些束缚她们的东西。
她希望她们有独立自主的思想,不依附于男人,活出自我。
因此,在人选上,林瑶便非常谨慎,请回家的先生,必须既要学识过得去,也要较为开明,不被世俗偏见所局限,就算费用贵点也没关系。
就这比较难了,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因此,林瑶也只能拜托佟掌柜和王老板帮忙留意合适的人选。
佟掌柜和王老板也很上心,推荐过几个人来试讲。
但是,从他们的一些言论和行为,并不符合林瑶心目中合适的人选。
因此,这段时间,林瑶和萧玄宇也是通过零碎的时间教四个孩子零碎的知识。
基本就会一些识字,写名字和念一小段文字。
再深层次、再系统的学识,林瑶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要么是没那么整块的时间,要么就是林瑶也不熟悉这块学识,怕误人子弟。
以这样的教学方式持续了一段时间,把林瑶他们搞得也很累。
这天下午,趁着店里不是很忙,天气也不算很热,林瑶和阿琪婶带着小玥儿和英子出来逛街,将店里的生意丢给男人们。
此时正是午市热闹的时候,集市上一块空地上却围了一堆人,对着人群中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是干什么?”阿琪婶拉着三个孩子,费劲地挤进了人群中,这才看清人群中的场景。
人群中,一个十五六岁、身着麻衣、头上扎着白布的少年跪在地上。
少年前面摊着一张席子,席子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从漏出的头发,依稀看得出躺着的是一位老者。
旁边放着一个写满字的板子,板子最上头醒目地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围观的人群纷纷感慨少年人身世可怜,却无一人出手帮忙。
“老叔,这孩子是咋回事啊?”阿琪婶向旁边的一位大爷打听起来。
那位老大爷好像和这位少年认识,别人一问,他就抹着眼泪讲述着少年悲惨的身世:
“这是我们上李村的孩子,李建章。可怜的孩子,七八岁时,他娘摔了一跤便瘫痪在床了。
孩子很孝顺,不仅小小年纪便能照顾他娘,还抢着帮他爹下地干活。前年十五岁便过了童生呢。
可天不遂人意,再过两年,他便可以去府城考取秀才,他爹却在这时候生病。
在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有卖光所有的地产,还借了不少钱,终究是没留下他爹。
可怜这孩子人财两失,还背负不少债务,现在还要卖身葬父,也不懂以后还能不能考取功名啊,孩子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啊。”
老人家越说越激动,双眼都肿了,布满血丝。
而林瑶则在他讲述的时候,快速地浏览了那个板子上的内容。
板子上的内容和老人家讲的大致符合,无非是少年的身世籍贯,卖身葬父的缘由等等。
然而,吸引林瑶目光的却是板子上的文字。
字迹工整,语句流畅通顺,排版看起来也很舒服,就像一版印刷好的楷书字体页面。
阿琪婶和老人家还在讲话,林瑶不禁蹲下身与少年平视:“那板子上的字是你写的吗?”
少年好似跪了许久,面色悲戚而疲惫,双唇干裂,声音嘶哑地回道:“是小生所写。”
林瑶:“你在这里跪了多久了?”
少年“今天是第三天。”
“都三天了,都没有人出钱吗?可怜见的。”阿琪婶跟着怜悯起来。
这时候,从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他这少年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还要带着一个生病瘫痪的老母,难啊。”
少年闻言,头颅慢慢地低下,眼中的光也暗淡了下次。
小玥儿见状,拉了拉林瑶的衣角:“大姐,咱们帮帮他吧。”
阿琪婶和英子也满眼期望地看着林瑶。
林瑶不为外界所影响,沉静地问:“那你愿意跟我走吗?”
“真的?”少年不可置信地抬头,但下一秒又犹豫了:“你还这么......”这么小,能做主吗?
周围的人听了林瑶的话,都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少年未说出口的话,林瑶却听懂了。
她没有解释,只是继续坚定地看着少年:“我可以帮你解除问题,你愿意跟我走吗?”
看着少女干净坚定的眼神,少年心中忽然生出一直相信她的直觉。
他朝林瑶磕了三个响头:“恩人在上,请受小生拜谢。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日后当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林瑶站起来:“不用谢我,你也是付出了为奴的代价的。现下我们身上所带银两不多,待会儿会派人将三两银子送过来。
你暂且拿着银两回去安置好你爹先吧,整顿好后,七日后到林家小店找我即可。”
“多谢恩人。”少年含泪又磕了三个响头,并将身上的户碟拿出来,请林瑶务必收下。
林瑶也没跟他客气,接过户碟放好。
当她们正欲转身离去,被少年叫住:“恩人,请问怎么称呼?”
“你到我说的小店,就说找老板即可。”林瑶说完便随众人离开了。
青年则看着林瑶离去的背影,默念了几遍恩人所说的小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