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以为你念了点书,你就可以狐假虎威的,在家里欺负小的逞能抖威风,咋不出去嚯嚯别人。”
二郎边吃花生米边骂道。
五宝小脸上表情严肃,起身下炕穿鞋,魏圆圆以为五宝置气了,谁知五宝边穿鞋边道。
“我当然要给爹娘守岁,我刚刚那是不懂而已,我现在知道了,那肯定是要留下守岁的。”
五宝走到春花跟前,声音糯糯的道。
“大嫂,你能不能教我包饺子。”
春花笑的一脸宠溺。“这说的是那门子话,你要想学,大嫂定是会教你的。”
四郎叶馈听了三郎一番言论,实属不敢再犯困了,忙跟着大嫂和堂姐包饺子去了。
魏圆圆见三郎,手里一直捧着书,可却始终没翻动过,脾气突然阴晴不定的,实属十分罕见了。她朝三郎招招手,示意他上跟前来,三郎挪步上前,眼神却游移不定的。
“说吧,你今日咋回事了?”
三郎面无表情,魏圆圆端起茶杯,一手捻着茶盖,疏了疏茶沫子,凑到嘴边抿了口,露出十分的耐心,等着他自己张嘴。三郎的性子说到底了,她还是摸的透的,他不急你得比他更不急,慢慢的他就耐不住性子了。
不出是魏圆圆所料,没一会功夫三郎便低压声音道。
“爹如今下落不明,甚至很有可能死了,为何娘还能如此淡然。”
魏圆圆有些发怔,望着三郎,不咸不淡的道。
“那按三郎所言,为娘又当如何?”
三郎被反问的措手不及,只是望着自个娘,却不知如何回应。
“按你所言,我应当和叶阿奶一般,哭的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的是吗?”
魏圆圆见三郎不作回答,便知道自己答对了,她声若轻柔的道。
“如若没有一大家子人,我尽可肆意妄为做自己,可如若我真如你所言,咱们一大家子人又当如何?”
魏圆圆继而抿了一口茶。
“咱们家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你们读书的四子,家里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事。所以咱们家是你能当家做主,还是你大哥能,还是你二哥能?如果你们可以的话,为娘倒是不介意松快松快,反正迟早都是要交给你们几个的。”
闻言三郎的脸色越听越难看,自打知道爹的死讯后,他一直觉得娘对于爹的死,表现十分冷漠,让他不解而且感到生气。他没法冷静下来,去思考别的那么多,只觉得自个娘十分冷血无情。
三郎冷笑一声。
“娘,怕是不曾喜欢过爹,只是为了过好日子,所以才选择的爹吧,因为不曾喜欢,所以才不在乎,更不在意爹的生死吧。”
一家子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变,齐齐望着三郎。大郎搀扶着腰想要起身,二郎则是怒气冲冲上前,一巴掌打在三郎的脸上,力气之大使三郎完全站不住脚,人直往炕上倒去,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巴掌印。
三郎恶狠狠的瞪着二郎,面上尽是狠戾神色,咬牙切齿的道。
“你凭什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
二郎走上前拧着三郎耳朵,将他揪起身道。
“我是你兄长,你看我够不够格?”
“娘,都没打我,你就更没有资格。”三郎捂住被揪的耳朵,大声喊道。
“瞧瞧你这般模样,还自诩读圣贤书,是一个读书人,说的话竟是如此不经大脑。自打你读你那破书之后,可曾关心过你娘,日日把那孔子圣人挂嘴边,没有娘你屁都不是一个,你咋就掂量不明白了。”
三郎知道自个二哥牙尖嘴利,最是会打嘴仗,自己不可能辩驳的过他,便只捂着耳朵只言不语。
“没有咱们娘,你以为咱爹看的上你,你以为你是什么绝世神童,人人都稀罕你?要不是有咱们娘,你只是一个在地里干活的庄稼汉,还想读书,你门都没有。”
三郎咬牙辩道。
“我说的是娘不在乎爹,你别扯一些有的没有的。”
周月站起身冷哼一声道。
“天天知乎着知乎着,看着这读书人,也不是人人都能懂道理识大体的。”
大郎撑着腰站起身,板起面孔沉声道。
“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不如意了就说,伤心了就哭,开心了就哈哈笑的。如果你真是亲儿子,你就不会没注意到,娘一直都不曾开心过。三郎你今日所作所为,可曾念娘的好,你今日可真是令人失望。”
忽然间外面的鞭炮声齐齐响起,接连不断的,整耳欲聋的。邻居的欢呼声,声声传入耳里,火口烧的多旺,堂屋里气氛就有多冷。
魏圆圆惊觉已是子时,她揉了揉眉心,幽幽的开口道。
“子时已过了,全都散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魏圆圆起身披上外套,掀起门帘走出堂屋,迎面吹来的寒风,令人刹那间清醒。三郎看着自个娘的背影,全是落寞神色,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春花见自个婆婆半日气走,心里满肚子的疑惑以及怒气,开口斥责三郎道。
“你这孩子咋回事呢,你咋和娘说话的呢,等爹回来爹不削死你阿,你现在横有啥用,有本事的你就在爹面前横呀。”
三郎喃喃自语道。
“爹不会回来了。”
春花瞪大了眼睛,脸上都是不解,她望着大郎眼神询问着他。娘点击着春花正在坐月子,便嘱咐了他不让说,怕春花胡思乱想,便全然没和春花说过家里发生的事情。
大郎这会也没心思过多解释,只是含糊的说了一句。
“爹去东洲城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咋就不回来了呢?”春华仍不解的问道。
众人皆是沉默着,唯独叶馈在悄无声息的流着泪。
“爹死了。”
三郎一字一顿的恨恨道。
春花身子骨一软没坐稳,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口无遮拦道。
“你个没心没肺的三郎,娘是最最在意爹的,爹死了那最难过的,娘敢说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怪不得我觉得娘今日怪怪的,整个人好像没有了生气似的,原来是发生了这样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