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朝离开书院回村,包袱里就只带了身换洗的衣裳,可谓是轻装出行,他惦记着书院里的书,以及先生给的往年科举的试题,他再三犹豫还是开了口。
“姑母,我想回一趟天香书院,先生准备的往年科考试题,还有些书籍,我想回去拿上带去北景。”
魏圆圆对路况不熟悉,挑着眉看叶清云,“咱们去天香书院顺路吗?”
“ 天书院就在城门附近,出城门会途经天香书院,顺道的不碍事。”
随后 提高声调,“明朝,书籍还有往年科考试题,能带上的就全带上,这些东西不轻易得来,可别辜负了你先生的心意。”
魏明朝内心感动不已,脸上表情松动,心里轻快了些,“谢谢,叶童...姑父。”
叶清云被这一声姑父,喊的有些飘了,脸上尽是喜悦神色,得意得很。
魏圆圆惊诧,魏明朝何时得知的,她和叶清云成亲的,除了一大家子,以及周里正和何掌柜知情,他们并无告知任何人,只能说魏明朝,脑瓜子转的挺快的。
其实魏明朝随阿奶到了姑母家,便发现了不对劲,叶童生和姑母走的极近,完全不顾及男女大防,他心里便有几分猜测,有些不敢置信,直到今日一早姑母与叶童生同睡在马车里,他便认清了事实。姑母和叶童生成亲了,未必不是好事,姑母一大家子便有了依靠,不再是孤儿寡母的,他打心底的为姑姑感到开心。
在孩子们朗朗读书声中,不知不觉到了天香书院门口,魏明朝下了马车。
“明朝,切记把书籍等科举用物都带好,姑母姑父在此等你回来。”
“姑父,侄儿知道了。”
见魏明朝离去的身影,魏圆圆挑着眉,“你们看着挺像那么一回事啊,可我咋觉得你心思不单纯呢,你看上人家科考试题了吧。 ”
叶清云手里把玩着缰绳,被发现心思脸上也不显尴尬,嘴角上扬着。
“这是在古代,不是我们现代,在现代你能去书店买学习资料,学校还给你提供试题,再不济你也可以上网查。可现在是竞争激烈的古代,每年出的秀才平均到每个县,能考上的就三四个,而且考上的不是高门大户,就是贵族子弟,那是人家会投胎有资源呀。每个人都想出人头地,手里的书籍和资料,都不轻易外借的,借了就怕多了个对手,换做是你,你也不乐意。所以谁有往届科举试题,大部分都不会声张,搞不好让人得知了,麻烦不断。现在魏明朝手上有试题,我不得捷足先登,到时候借着翻阅一二。”
魏圆圆一脸的不以为然,“一份试题而已,找人买不就行了。”
“就说这试题,一般的贵族或是大户,不乏有人参加科举,为了眷顾祖孙后代,参加科举后都会把考题誊写下来,传给后代造福子孙。那你想想平头百姓家,如何能有这些记载,就算出去买你得有钱有路子,所以寒窗苦读这话解读,就是你没钱你只能多考几年,累积经验,实验出真知了。”
魏圆圆怔怔道,“古代科考高中就那么难?”
叶清云摸着腮帮子道,“确实难,古代科考得连考六次,科考知识面涉及广泛,四书五经、八股文、诗赋、策论、单单需要背诵的,就已经上几十万字。”
魏圆园咝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这比高考要背的文章可多的多了,我还以为考完童生,考秀才了就可以当官了,原来还得考那么多场。”
她虽然看看的不少,可每回都会草草带过,压根不知道科举居然那么艰难。
叶清云抽搐了下嘴角,耐性子解释,“高考和科举,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如果你想高中状元,你得考过童试和正试,童试有三场分别是,一年一次的县试,一年一次的府试,以及三年两次的院试。县试是最基础的,府试考上了就是童生,院试过了是秀才。正试也分为三场,乡试、会试、殿试,乡式过了是举人,会式过了是贡生,殿试过了则是进士,名次依次是状元,榜眼,探花。而我现在只是童生,接下来还得参加院试,接下来路还长着呢。”
魏圆圆听完彻底沉默了,她本想着到了北景,把几个孩子恶补一下,全部送去上学,可想到大郎、三郎那脑瓜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会儿念头全打消了。
魏明朝来回搬了两回,才把书籍搬完上车,叶清云想帮忙来着,可书院禁止外人进入,那也只能等着了。
等再次出发时,太阳已经快落下山,可城门处却排起了长龙,出城的人格外多,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的,马车牛车都堆放着家当。魏圆圆耳尖的听见,前面人的交谈。
“刚刚李家好几辆马车出城,那可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该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又有一道夫人说话声起,“当家的,咱们走的那么急,铺子都没交代好呢,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地契在握在手里,没什么可担心的,而且一个铺子而已,还能比我们的命贵。”
叶清云和魏圆圆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眼里皆露出好奇神色,叶清云看队伍长,估摸着还得等一会,翻身下了马车。
“我去打听一下消息。”丢下句话人便走远了,见着他往人群里去。
“娘,这是怎么了,咋那么多人排队出城。”大郎走上前,神色尽是担忧。
“应该是各地都发生旱灾,消息传开了,传的人心惶惶的,大家伙想着避灾,就随大流搬迁了。你叶叔去打听消息了,估计待会就有信了,现在出城的人多容易出乱,嘱咐阿奶和你二叔看好自家的东西,不要被人趁乱偷了去。”
“好的,娘。”大郎快步往队伍后走去。
队伍快排到他们时,叶清云打听完消息回来了,面上神色凝重,走近了看还有些苍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咋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脸色那么苍白。”
“要打仗了。”
叶清云虽然说话压低了声音,但这句话还是如同惊天雷,还带回响的那种,把魏圆圆整懵了,瞪着眼瞅他。
“前面那支队伍是南北往来的到商贾,从南边的虎洲城来的,说统领是虎洲城的徽王为争夺王位,已经开始招兵买马,准备一举拿下泰州,现在南边各镇下了征兵灵,正快马加鞭的送到各县城,男的十三岁到五十岁的都得服兵役。”
“啊....这都是什么事啊,那我们得怎么办?那我们得赶紧的跑呀。”
魏圆圆紧张的语无伦次,这可是在古代呀,打起仗来,刀剑无眼的,更何况古代的人命不值钱呀。
“咱们这回居家搬迁,算是赶上了趟了,不然再待在天香镇,计算着时间,征兵令过几天就到了,我们家除了四郎叶馈,其他男娃得上战场了。等会再说,马上到我们出城了,出了城才安全。”
守城门的衙役,看了一大家子的户籍文书,将几辆车都放行了。魏圆圆还听见衙役嘟囔。
“今儿个怎么回事,咋那么多人出城办事,这得干到啥时候...”
叶清云不敢停下 ,赶着马车一路北行,只有靠近北面才是最安全的。
“那虎洲王可真虎,把十三岁的孩子送战场,这不是白白送死去吗?虎了吧唧的,还敢称王了。”魏圆圆双目瞪圆怒斥。
叶清云沉着脸,“其实我早有猜测,但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魏圆圆侧目望着他,双眼瞪的快突出来。“那你咋不咋早说,咱们那日醒来就应该走,麻溜的走。”
叶清云一手松开缰绳,轻拍着她紧握的双手。“家里一大家子赶路,咱们那会家徒四壁的,拿什么置办盘缠呢。更何况一大家子人,不得安排好了才启程,现在走不晚。”
魏圆圆觉得也是道理,总不能不吃不喝的,而且现在人也出城了,悬着的心便放下来。
“那你是咋知道的要打仗?”
“科举停办了好几年,实在是太不寻常,朝廷不乱科举定不会停办。其次你看这旱灾都多久了,要是换以前,朝廷早派人下来整治了。”
“就这些事,会不会判断错误了。或许这古代山高皇帝远的,指不定朝廷派人来了,只是路上耽搁了。”
“你别急,先听我说完。”叶清云低语安抚着。
“皇帝老子年岁也五十好几了,可至今还未立下太子,眼看着几个皇子都三十好几了,几个儿子斗的和斗鸡一样。四个儿子,大皇子和二皇子以及四皇子都是皇后所出,三皇子则是贵妃所出。大皇子派到了西洲城,镇守大西北去了,二皇子派到了东洲城,镇守大东北去了,三皇子那个完犊子的,就到了虎洲城,皇上膝下就留了个五岁的四皇子。这大皇子和三皇子老早的不对头了,这回有消息说皇上病了,这两货眼看机会来了,就想先把彼此解决了,就闹了这出。”
“这皇上身体可以呀,五十好几了,还有个五岁的小儿子。”魏圆圆笑着打岔。
“皇上就是身体太好,折腾几个皇子,说是要历练他们,活生生的把几个皇子给憋坏了,这回不打,迟早也得打。咱们今儿个就继续赶路,不停下休息了,没走出洲都不得安心。”
可现实不是你想走快,便可以走快的,官道上全是拖家带口的车队,前进的速度还不如步行来的快,甚至开始了堵塞。此刻叶清云内心愁云密布,自然脸上表情也就凝重起来。
魏明朝坐在马车里坐久了,便下了马车跟在马车旁,自打他上了马车,他便一直在听姑母姑父交谈,不是他想偷听。实在是闭眼就想起阿奶,他不敢闭眼,只能强撑着。见姑父沉着脸,默不作声的模样,想起之前先生带他游历,带着他绕了路去北景。
“姑父,我们要不要绕到东洲城边境,再入北景,虽然绕了一些路,耽搁五六日,可东洲城安稳一些。”
叶清云拧起眉头,沉吟不语,如果绕行到东洲城边境,再入北景,到了东洲就是十五日后,那时候真的打起来了,我们还能东洲城缓缓脚,等战事稳定了,再入北景。如果打不起来,他们无非就是多走点路,耽误了行程罢了。
“明朝,你去通知你表哥,还有周家二叔,咱们先去东洲城,让他们跟好我们的马车。”
魏明朝见姑丈愁容尽散,觉得帮到了姑父,心情也受影响愉悦了些,“好的,姑丈,侄儿这就去。”
随后魏明朝指道,大队伍脱离了官道,速度也提上来了,魏圆圆坐在车厢里,感受着无污染的大自然,不禁感慨空气的清新。觉睡足了人精神不少,天已经黑了下来,掀开了车帘,见叶叶清云神色疲惫。
“到哪儿了,要不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空气叶很清新,附近也没有别人家。”
叶清云耸动着肩膀,恩了声停下了马车,车厢里三小孩乐疯了,一整天闷在车厢里,一开始的兴奋开心,都慢慢苦了张小脸,再也笑不出了。
魏圆圆啪的一声,打在叶清云脸上,打得他一脸懵,“有花蚊子,可毒了这蚊子。”
下了车才发现这的蚊子,都是扎堆似的,嗡嗡嗡的到处飞,魏圆圆觉得蚊子无处不在,浑身都很痒,把一大家子人都弄的烦躁,啪啪的拍蚊子声四起。
她转身上了马车,在系统里看了看,买了盒蚊香把包装拆了,想了想还买了蚊帐和四大张的防潮软垫,潮垫挑了老久,选表层布料的厚实款,幸好都是自家人好糊弄。不然这树林里夜间都是雾气,睡了指不定明日就受寒了,而且还不知道得风餐露宿多久,能把环境提高也能休息好点。就是蚊帐太白了,而且做工很精致,她把蚊帐弄脏了些,看起来旧旧的,才拿着下了马车。
大郎和周日将火已经生好了,她走到火堆旁,将蚊香点燃,用树枝架着固定住,不知是心里安慰,还是真的蚊子就没有了,她觉得没那么痒了。叶清云也被蚊子扰的不行,见她拿出蚊香,对她举了个大拇指。
四郎、叶馈、五宝三人闻着香味,好奇的上前,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她。
“娘,这是什么呀?”
“这是赶蚊的药草,点燃了可以把蚊子赶走,你们就不用被蚊子咬了。”
本来几个孩子没觉得痒,可魏圆圆说完,几个孩子便开始挠痒,一挠就是红一片。她仔细的检查孩子身上,发现三个小屁孩被咬的惨,买了罐清凉油,给几个孩子仔细的擦上。
“擦了药膏,可不能摸眼睛,知道吗?”
“是,娘。”
“是,叶婶。”
三个娃齐声回答。
叶馈觉得被咬的地方,擦了药膏凉凉的,惊呼出声。
“娘,凉凉的。”说完才发现嘴误了,耳根子红透了,四郎窃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