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圆圆坐在床边,看着春花和叶母琢磨绣花样子,她只能给出一些审美意见,别的都可指望不上。这段时间家里伙食不错,春花气色红润,笑容多了,话也多了起来。
“村里都眼红咱家了,说咱家现在挣钱了,也不和村里人打交道了。”
叶母摇了摇头,“都是一些不知足的,咱们发现了红薯,马上就告诉村长,让村里人一起去挖。这些他们都不记得了,都是一些眼皮子浅的货色。”
“可不不是嘛,那都是粮食,可以救命的呢,那转眼就给忘的一干二净的。”春花愤愤不平道。
“最可恶的就是周大刚他娘,那桂花婶子,前头还说娘的坏话。转头的就来咱家,学做红薯粉的法子,学会了人没影了。我就纳闷咋学了,也没做了送来呢,感情自己学着方子,做了拿出去卖了。结果卖不出去,那天来找大郎收,大郎看都没给看,把人撵走了。”
叶母听了笑容灿烂,“签了契书,他们还敢阳奉阴违,幸而咱们家是厚实人,不然赔空了家产,也不够他们家赔的。”
当初桂花婶子来家,魏圆圆就知道她不安好心,这主意倒是打的响亮,她是真的懒得和她计较,希望她吃了点苦,就别往自家蹭就成。
魏圆圆听八卦听烦了,走出院子透透气,遇见跑步回来的叶清云,自从落水后,叶清云每日都会跑步锻炼。
“我等会去天香楼货,顺道把新菜谱送过去,打听一下宅子的消息。”
说完便赶着牛车,领着三郎出了门。三郎已经成了叶清云的迷妹,日日跟在叶清云背后,如同尾巴一样。转身就见到叶馈,望着叶清云和三郎离去的方向。
“叶馈,以后要想去,就直接跟你爹说,他会带你去的。”叶馈望着她,顿了一下笑着点头,转身进屋里。
“大嫂,你在家呀,正好我来送红薯粉,你快给收一下。”
魏圆圆看向陈氏,余光发现院外有一个人影子,像是桂花婶子。“三弟妹,往常都是娘和二弟妹来送红薯粉,怎么今儿个是你来送呢。”
陈氏干笑着,“婆婆和二嫂在干活呢,让我来送一下红薯粉,就一会的功夫,我这不是就来了嘛。”
魏圆圆掂量起箩筐,“这可不轻呀,老宅里的红薯粉,居然还有那么多。该不会还有别家的吧,三弟妹我呢,就最讨厌偷奸耍滑的人。”说完用眼神打量着陈氏。看的陈氏背后都要出汗了,
“大嫂,我在家里最是勤快了,怎么会是偷奸耍滑的人呢。”
魏圆圆嗤笑一声,还在这装上了。“我时间金贵,不和你绕弯子了,这些红薯粉是桂花婶子的吧。你和她说见到我最好躲远点,别忘了还有签字画押的契书,我现在不计较,不代表日后不计较。你少和心思龌龊的人接触,免得误了家风,娘饶不了你。”
三郎第二回来天香楼,眼珠子也转了,老实的跟随着叶清云。生怕自己错眼,错过学到东西的机会。何掌柜见叶清云来,热情的上前招呼,“叶童生,有消息了。我嫂子娘家宅子还在呢,咱们到里面谈。”迎着叶清云和三郎进包间。
何掌柜语气欢快。“我嫂子娘家的房子,距离北景半个时辰,三进三出的院子,要价格九百五十两。虽然价格高了些,可里面的红木家什物,全一起算价格里。四年前房子建成,我们一家去宅子看过,青砖大瓦房,要不是嫂子大哥好赌,把家底输了精光,宅子可万不会拿出去卖。”说完脸上有些犹豫神色,见何掌柜欲言又止。
叶清云宽慰的笑道。“婶子有什么直说就是。”
“就是那边急着要还赌债,所以想先让你们付一半银钱,他们把房契先送来,你们拿着也安心。或是辛苦叶童生,跑一趟北景,顺道看看房子,把房契文书更改一下。这房子你可以放心,我敢做担保。”
叶清云在心里盘算着,去北景看房,是压根来不及。“何婶子如果愿意当担保人,在下不介意先付一半的款,但得先签一份契书。”
何掌柜爽快的应下,她本就为这事愁的,大嫂娘家出事,大嫂为这事天天闹大哥。大哥三番几次找她帮忙筹银子,可她也有一家子人得养呀。这回大嫂娘家主动说要卖宅子,她也有私心,大嫂娘家卖了宅子,就可以把之前借的银子还她。她也不至于,日日看婆婆的脸色了。
叶清云端起茶盏,试探问道,“不知何婶子可知道陈员外?”
何掌柜似笑非笑。“是你们山河村的村陈东,陈员外?”
叶清云故作疑惑。“婶子认识陈员外?”何掌柜脸上神色晦暗。
“当年我家小妹 ,被那老畜生抢回去玷污了,报官也不顶用,有人庇护呀。被抓进去那畜生的院子里的,太多了,都收了做小妾。我小妹至今都不能出门一步,偶尔才能探望。陈院外的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家里的小妾个个都不能生养,这可得下多大的狠手。”
叶清云沉声道。“有人庇护?”
何掌柜叹口气道。“县令夫人是陈员外的亲姐,陈员外一直在贴补自己亲姐,有的是钱往县令府上送。”
“这些钱都是放印子钱得来的,可坑害了不少老百姓,可也无处说理去呀。”何掌柜喝了口茶,见叶清云望着她,很是感兴趣的样子。继续道。
“老百姓交不起田租,陈员外假好心,怂恿让人去借印子钱,然后再把交田租。可谁知道这放印子钱的,就是陈员外,这印子钱利滚利的,就变成了天文数字,老百姓那里还的起。只能卖孩子卖房子的,把这钱还上,那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上年一老汉告状无门,死在了县衙门口,被人一拖丢死人堆里了,又有谁敢言。”说完深深的叹口气。
“我们一家子都想救小妹出来,可四处打听无门,小妹只能牺牲自己,不愿意家人吃苦。”
叶清云淡淡开口道。“婶子小妹,现在还想出虎口吗?”
何掌柜一脸颓色。“想呀,小妹睡觉都想着出陈府,可真如做梦般,不敢想呀。”
叶清云低垂着眼。“婶子,如果你信我,我可以帮你救出你小妹。”
何掌柜目光闪动,犹豫着开口道。“我们要做些什么?”
“需要婶子妹妹打听几件事。”“叶童生,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天香楼包间里,三郎埋头大口吃面,叶清云玩捏着手上的玉佩。今日做这些事情,自知有些急促了,谋划不够全面。本想等出头之日在处理,可碰巧让他救了贵人,如果自己没有猜错,那人便是巡抚都尉,正二品官职。 这次到来,应该是为了监察民情,他不知贵人何时离开天香镇,只好抓紧这次机会。
叶清云不能白死,他们别想全身而退,更别想好过。何掌柜推门进来,满面喜悦。
“成了。”
而后两人驱车,前往巡抚都尉,叶清云将玉石递给门卫查看。
“童生叶清云,有事相求,烦请通传一声。”
门卫仅是看了一眼,便识别出玉佩。“请叶童生,稍等片刻,小的马上回来。”说完便快步消失。
一刻钟后,来人正是那天也在场,喊着老爷断气的中年男子。叶清云作揖,“劳烦了。”
中年男子回礼后客气的道,“叶童生,在下徐有为。是巡抚都尉的主簿,里边请。”徐管事盼呀,老爷早早嘱咐,如有拿玉佩登门的,迅速来报。可这一等就是三天,等的徐管事心焦。
叶清云到前厅时,巡抚都尉已经坐在上位,手里把玩着扇子。叶清云下跪行礼,巡抚都尉笑着道。“快快请起,你是本都尉的救命恩人,不必行礼。”
叶清云低头沉声道。“学生不敢当。”
都尉那还有不明白的,这是有事情相求,无奈道。“知道你有事相求,本都尉应来便是,你快起来吧。”
叶清云不傻,大人都让起身了,就麻溜的起来了,待下人奉上了茶水。都尉大人细细品了品,端着杯子开口道。“说吧。”
“学生想状告县令罔顾人命,玩忽职守,伙同妻弟陈东,作奸犯科。欺诈百姓,放印子钱,百姓告状无门,撞死在县衙门口,县令不闻不问。陈东更屡次强抢民女,强行拘禁在陈府,家人告上县衙无果,只因陈东有一个好姐夫。陈东伙同吾妻,两人狼狈为奸,入室迷晕一家老小,殴打我至重伤昏迷,搜刮学生所有积蓄,以及传家玉佩。幸而得村民搭救,才能活至今日。”
都尉大人听的眉头紧锁。“你可有证据?”
“陈东强抢的民女中,有一女子名为何画,愿意作证。以及死在县衙门口的百姓家人,也愿意作证。经何画确认,学生前妻现在住在陈府,常戴着玉佩在身。”
都尉大人都要乐开花了,原以为是来求自己办事的,可这一听,这不是送上门变相为他立功来了吗。“真是荒谬,简直胆大妄为, 竟敢知法犯法玩忽职守。徐管事,派人将一干人速速绑来,今日本都尉就为民正法。叶童生,你将相关人等列出,等人来齐开堂审判。”
等到开堂时何掌柜一家都到了,一脸不可置信。“大妹,咋这次能状告成功了?”何掌柜也不知道呀,就一日功夫,这叶童生可是真不得了,以后真得抱紧了粗大腿。随着一声升堂,案件便开始审理。
都尉大人官威十足,“文县令,你是否知道罪。”
文县令面不改色。“不知属下犯了什么罪,以至于令大人派人至县衙,将属下捆绑至都尉府。”
都尉大人哼声道,“今日有一名书生,名叫叶清云。乃天香镇童生。状告文县令渎职,玩忽职守,与妻弟联合欺诈百姓,放印子钱,罔顾人命。更是和其妻联手,入室抢人银钱,蓄意杀人。你可知罪。”
文大人扑通一声跪下,陈东也跟着慌忙跪下,文大人眼泪说流就流,哭着道。“都尉大人,属下冤枉阿。”
都尉大人笑了笑,对着徐主簿微一额首。衙役背着十几个大红木箱笼,走上公堂,文县令看到,连连擦拭额上冒出的汗。都尉大人走至箱笼前,轻轻一挑打开箱笼,拿起一契约模样的纸张。
“天香镇山川村,上好良田二十亩。”
继而拿起第二张,“天香镇山河村,上好良田七十亩。”
继而转身一个个打开箱笼,第二个满满当当全是银票,往后都是名贵字画,以及珠宝首饰。看的堂上人都红了眼 ,红眼只认,其中包括陈东。
都尉大人拿着张银票,丢在文县令面前。"这一万两的银票,你起码得在职五十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文县令,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文县令犹豫着道,“这些东西,属下并不知情,许是属下内人陈氏的嫁妆。”
“文县令,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来人,将文县令、陈东带至隔壁厢房。”
见两人去隔壁厢房, 都尉大人让衙役将陈氏带上堂,“陈氏,你可认得这些物件。”
陈氏惊慌失措,忙摇头道,“妇人不认得。”
都尉大人令人,将文县令和陈东齐齐带来。“文县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见文县令低头不语,望向陈东,“你们两人是否认罪?”
文县令依旧一语不发,陈东慌了,忙道。“小人只是按照县令指示,小人冤枉呀,请大人明鉴。”
都尉都懒得和他废话,徐主簿跟了都尉多年,都尉一个举动,他便知如何。暗示衙役带人,“民女何画拜见都尉。”“民妇李秀拜见都尉。”
叶清云见着李秀,腰间还挂着他的玉佩,眼神更冷了几分。李秀感知到有人盯着自己,都尉没让起身,她却不敢冒失抬头。
“李秀,本都尉问你,你夫家何人?”
李秀直愣愣的道,“民妇乃是陈东的妾室。”
“叶清云是你何许人也?”
李秀猛一下抬头,就见站在都尉旁的叶清云。如同见到鬼魅般,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脱口而出,“你怎么没死,明明陈东都摸了你,没有鼻息了啊。”
说完整个人如同中邪般,痴笑起来。陈东表情煞白,文县令则依旧一言不发。
都尉心下明了,都是一群欺软怕硬之人,明明证人证据都确凿,却没处可伸冤呀。直接令人画押收监,文县令玩忽职守,罔顾人命,私下放印子钱,知法犯法。现剥去官职,全部家当充公,处斩刑。
陈东蓄意杀人,强抢民女,私放印子钱,欺压百姓。陈东数罪并罚,处斩刑。陈东因蓄意谋杀叶清云未遂,将赔偿叶清云,陈家当一半。剩余一半则分给强抢民女,作为补偿,交由何画负责分派。叶秀蓄意谋杀亲夫,不讲三从四德,不守妇道,处斩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