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看得我也颇有些心惊肉跳的,心中也揣测不明白目前究竟是什么状况。
片刻后,护士领着一队人马,携带着一大批仪器赶到了,陈文娴的父母直接被请出了病房。
二老愁容满面地从病房里出来后,焦急地左顾右盼,老母亲嘴里喋喋不休地怪罪父亲。
她一把揪住了老父亲的衣领,斥道:“你那请的什么龙神山和虎神山的高人?我们闺女是怎么回事?这么多钱花下去,都救不回闺女的命吗?”
“别烦我了!”老父亲推开了母亲,双手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我难道想这样吗?我找的是全国名气最大的阴行门派的师父!谁知道他们也能栽了呢……”
我站到了一边,远远地看着这对夫妻。
教女无方,必定会承受这种下场,这没有什么可怜,更没什么好评价的。
针对陈文娴的抢救依旧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而那个小男孩还是在手术室门口拍着陈文娴的“脑袋”。
突然间,那小男孩先是咧嘴笑了一阵,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再度变得僵硬起来。
接着,他便抱着陈文娴的脑袋一蹦一跳地离开,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这时,1227号病房门打开了,医生疲惫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震惊之色。
二老也当即迎了上去,连忙问医生陈文娴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摇头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老父亲闻言呆住了,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很久很久。
半晌后,他怪叫着冲上前去就揪住医生的衣领:“刚刚不是在抢救室都救回来了吗?怎么一回病房我女儿就去了?你们是不是流程出了差错?你们!你们要负责知道吗?”
“不是!”医生猛地推开了老父亲,“陈总!你听我说!你女儿死得古怪!不信你自己去看,你女儿的脖子上有两道手印,她……她就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掐死的!跟我们的抢救,没有什么关系啊!”
“你放屁!”老父亲抬手就想扇医生耳光。
但这时他老婆或许是承受不住丧女之痛,终是没有坚持住,晕厥了过去。
一场即将发生的医闹风波,因为老母亲的昏厥而被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我便也不再围观看热闹,回到了洪双喜的病房之中。
洪双喜见我进来,就探出了脑袋来问我:“兄弟,刚外面怎么那么吵?”
“哼……”我冷笑了一声,“有个女的在抢救的过程中死了,家属想要闹事罢了。”
“死了?是病情突然恶化?按理说没有脱离危险的病人,不会转到普通单人病房啊。”
“不是病情突然恶化,那个病人是鬼杀的。死者,叫陈文娴。”
洪双喜怔了下,立刻坐了起来:“我靠!是那个婊子啊!真快呐!”
“对啊!就是这么快!”我说着,神秘地笑了下,“还有一个事儿,你知道不?那陈文娴的病房,正好就是1227号!”
洪双喜当然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1227号?那不就是小男孩指的那个病房吗?”
“对……”我答应了洪双喜一声后,就把我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同洪双喜说了一遍。
洪双喜听完后,也没有什么头绪,只是摇了摇头道:“怎么感觉这个小男孩像鬼差一样的……他指了1227号房门,1227号就死人了。关键是人死的时候,他手里的皮球会变成死者的头颅……这怎么看,都像是小男孩把人家的性命给拿走了……”
洪双喜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抿了抿嘴,道:“确实有那么点鬼差的意思了,既然如此,我去问问周晓再说。”
当时已经快到晚上十二点了,周晓接到我的电话后也有点不耐烦。
我向她询问那个小男孩的时候,她却是沉默了很久。
“怎么了?周晓姐,你那里有关于那男孩的线索?”
“我应该见过那个男孩……而且我也大概知道,你见到的那个男孩身上为什么会没有怨气存在。”
我闻言不由坐直了身体:“怎么回事?”
周晓便道,大概是六年前,她曾在木塘对付过一种怨灵。
这种怨灵因为修行的时间长,修出了某种可以施展幻象的神通。
它所施展的幻象,表面上看跟阴灵差不多,但实则并没有怨气,除了能装神弄鬼吓唬人以外,也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
“原来,我和洪双喜,看到的只是阴灵的幻象?”
“是的。还有啊,如果洪蛤蟆能够看到那阴灵的幻象,则说明,洪双喜现在是那阴灵给盯上了。”
“六年前你没有能拿下它吗?这无缘无故地,它为什么又要盯上洪双喜?”
周晓说到这里,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无奈。
她说,因为那阴灵长着一张孩童的脸,又喜欢吃鬼魂,所以她们称其为食魂阴童。
六年前,食魂阴童到处在容易死人的地方,比如医院这类场所,捕食新死的鬼魂。
那时周晓才刚当上木塘城隍没几年,哪里容得下食魂阴童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所以就亲自带了两队鬼差去抓这邪祟。
可结果周晓一行人被食魂阴童的幻象给迷得团团转。
周晓自己也遭了暗算,受了挺重的伤的。
此后的几年里,周晓也一直在追查食魂阴童的下落,但食魂阴童就是躲着不出来。
周晓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只能长期地跟食魂阴童往下耗。
现在,周晓卸任了,号令不动鬼差了,所以这食魂阴童就又敢开始出来作祟了。
我听到这里有点恍然大悟:“既然它以新死的鬼魂为食,那我们看见它的幻象分身,就能说得通了。新死的鬼,医院里面应该是最多的了吧。”
“对,除了医院外,刑场、火葬场,也是它频繁出没的地方。”
“可是……它为什么要让洪双喜看到它的幻象,而且还它指了1227号的病房门,还当着我面拍人头,又是什么意思?”
“哎……我也不知道啊……”周晓却叹道,“这阴灵确实诡诈,如果我能猜出它的意图,我当初也不会让它逃了……”
随即,周晓又正色道:“不过,你们确实得小心,这个阴灵最喜欢吃的就是你和洪双喜这种有道行的人的魂魄。有修为之人的魂魄带着法力,对它来说大有裨益。它既然给你们看到幻象,应该是想着什么坏主意来坑害你们呢。”
“行吧……谢了……有问题我再联系你。”
挂断电话后,洪双喜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他一脸苦相道:“这他妈的就是住个院而已,都能遇上这么厉害的鬼?”
“那咋办,吃这碗饭就注定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这道理不还是你教给我的咯?”我表面上看起来挺轻松的,但心底其实也在打鼓。
随后,我站起了身,向病房的储物柜走了过去。
打开储物柜后,我开始收拾起了今晚刚刚才带过来的一些生活必需品。
洪双喜疑惑道:“兄弟,你干嘛啊?”
“收拾东西,赶紧先带你回家咯。等明天再给你换家医院治,咱永远不立危墙之下,这也是你教我的。”
可我话音才落下,走廊里面就又响起了“啪啪啪”地拍皮球声音。
很快,一个稚嫩的孩童嗓音说出的话就传到了我和洪双喜的耳朵里。
“一二三,想走并不会容易!一二三,走了我也能找你!一二三,我会找你一起玩!”
这话听起来很有节奏,与拍皮球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有点像打油诗。
洪双喜的嘴角猛然一阵抽搐:“兄弟啊……虽说不立危墙之下……但咱们就是架不住危墙它会自己移动到我们脚边来啊……”
我也是暗骂了一声,立刻闪到病房门口,找到了那个还在拍皮球的小孩。
那小孩的脸依旧是又白又僵,手里也还是不间断地拍着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