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这一次下刀,孟南柯肚子上的皮肤却变得坚硬无比。
手术刀划上去,还能听到金属的鸣响。
“我帮了你!你要帮我!”
一模一样的墨色文字在孟南柯肚子上再次浮现。
医生们急得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南柯的心脏越跳越慢。
突然,孟南柯在弥留之际,瞪大了眼睛吼道:“我可以帮你!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但你一定要护我女儿!从此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孟南柯话音落下后,病床前的机器就想起了长长的蜂鸣音,她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就在医生和护士争分夺秒地进行最后的急救之时,孟南柯的女儿竟然呱呱坠地了。
当医生抱着孟南柯的女儿从产房中出来的时候,全家人都围了上去。
孟南柯的丈夫也赶紧询问着孟南柯的情况,医生随即也就宣布了孟南柯的死讯。
这下全家人都崩溃了。
虽然添丁了,但孟南柯却死了……
听到这里,我淡淡插言道:“那个女婴,应该就是你?”
“没错,就是我。”
“那个孩子是你!那我又是谁?”我沉声问道。
“别急……孟南柯的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因为,在我出生后的第二天,孟南柯的尸体就不见了,在太平间里不翼而飞!”
何无刃摸着方向盘,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开着,又说起了当年的往事。
孟南柯的尸体在太平间里丢失,成了重大的医院事故。
就连有关部门的领导都过问了此事,并责令医院好好配合调查,限期一周内找回尸体。
然而在己方人马如火如荼地调查孟南柯尸体下落的时候,孟南柯竟然安然无恙地回了家!
孟南柯的丈夫大惊失色,忙问孟南柯这是怎么回事。
孟南柯却说:“先生,我不想瞒你,孟南柯答应以其肉身交换她女儿的平安。你所认识的孟南柯,她的魂神已入了地府,不日即将轮回投胎。”
丈夫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的爱妻已经被夺舍了,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占用了孟南柯躯壳的“罪魁祸首”。
丈夫大怒,他安排人包围了被夺舍的“孟南柯”,质问道:“你既不是南柯,那你又是谁?莫非你竟是那赵高墓中的鹿蜀?”
“孟南柯”神色淡然,道:“这是我与孟小姐的交易,是她答应我的,我可以保她的女儿,但她必须让我重获新生。而让我重生的唯一办法,那便是出让她的肉身给我。
除此之外,孟小姐离世前也向我立誓,她的一切也都将属于我。
所以,先生,你不必动怒。孟小姐的女儿从此以后也是我的女儿,我拿走了孟小姐的一切,却可护你女儿一生周全。这是契约,以命换一命很公平。否则我岂有白白帮助你们的理由?
更何况,我若无肉身,又怎能贴身护住你的女儿?”
然而痛失爱妻的丈夫,哪里管这劳什子的契约,当下命令手下,对着鹿蜀附体的“孟南柯”刀兵相向。
可就在这时,家里大宅院的大门被“砰砰”叩响。
一时间,屋外雷声大作,一个苍老悠远的声音在宅院外呼唤道:“丫头……快回来吧……一起回天上吧……滚滚红尘,遮人耳目,岂比得上天宫清明祥和?回来吧!”
话音落下后,婴儿床中的何无刃放声啼哭起来,她整个身体竟悬浮在了半空之中,朝大堂外飘了过去。
众人大惊失色,丈夫也拔出了腰间的短匕,冷然道:“是那个天官来索命了吗?”
唯有“孟南柯”冷静异常,她眼疾手快地夺过襁褓,在何无刃的心口点了一下。
何无刃顿时止住啼哭,沉沉睡了过去。
随后,“孟南柯”冲出宅院,整个人的身影没入了瓢泼大雨之中。
“滚!”屋外的狂风中,夹带着一声“孟南柯”的怒吼。
数十道炸雷在宅院外响了起来,宅院上方的天空更是亮如白昼。
炸雷响过后,丈夫清楚地听到屋外有个老者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丈夫跑出门一看,看到一个白发须眉的老者倒在了血泊之中。
老者的脑壳都被豁开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看起来死不瞑目。
而“孟南柯”却半跪在其尸首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的身形摇摇晃晃的,看起来随时可能倒下。
见到丈夫前来,“孟南柯”扭头笑道:“我说过,拿走了你妻子的一切,我也会尽我的本分。你的女儿,我会拼死保护。”
丈夫却一拳轰在身边的树上,怒吼道:“少惺惺作态!如果要用我老婆的命才能换我女儿周全,我宁愿不要我这个女儿!你把我老婆的命还回来!”
说着,丈夫拔出了匕首,朝“孟南柯”杀了过去。
“孟南柯”却冷冷道:“过河拆桥,视契约如无物,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此时的“孟南柯”是上古妖兽所化,岂是一届凡人可以比拟。
她拾起了地上的石子,手腕一抖,一颗石子便贯穿了丈夫的咽喉。
见丈夫身死,他的手下也纷纷红了眼睛,不顾一切地向“孟南柯”杀去。
“孟南柯”因与天官才激战一场,因而重伤在身,便没跟其他敌人多做纠缠,只能先行逃离。
这日之后,“孟南柯”被附身的事情,传到了孟氏首领的耳朵里。
孟氏首领连续痛失爱女和女婿,自是怒不可遏,便对“孟南柯”发出了格杀令。
然而,当孟氏首领得知“孟南柯”的下落时,已经是三年后了。
那个时候,那顶着“孟南柯”肉身的鹿蜀,已嫁为人妇。
而其夫婿,便是我的父亲,木塘白鹭巷余氏的首领。
并且,彼时的“孟南柯”也已更名换姓,还育有一子。
这个孩子,便是我!
听到这里,我总算是明白白鹭巷余家的仇怨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我忍不住对着何无刃,厉声喝骂道:“你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些畜生东西!我妈已同你父亲说清夺你母肉身,乃是阴行中的契约!我妈妈为了完成契约,也拼着身死道消的危险保护了你,可你父亲却过河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