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扎纸人,我联想到了朱新月透露给我的消息。
我便打断了段继勇,问道:“扎纸人?敢问那人是不是叫裴福,活跃在两湖?”
马老师连忙一拍大腿:“是啊是啊!小余师父,你自从跟了松六指以后,果然见多识广了啊!连裴师父来木塘的事情你都知道?”
“别乱说,我没跟他。”我白了马老师一眼,“我可不想跟这种危险人物称兄道弟。”
马老师自知失言,不再说话。
段继勇的脸色却已经沉下来了:“余老板你也是松六指的人?”
见到段继勇这反应,我淡淡道:“不是,跟他合作过一两个单子,称不上熟。”
段继勇的表情这才略微放松了一点:“不是就好……我可不想跟松六指的人手底下的人做生意……先前我老板请他那里的人看了个风水,被坑了二十多万……”
马老师闻言也惊叫道:“啊?原来还有这事,那怪当初我要给你找松六指那边的师父,你死活不要,非要我去外省找呢……可把我找死了……”
段继勇叹了口气:“去外省找了又怎么样?裴师父也是我们费尽心思联系的高手了,不还是白白死在了钱旺庄里……”
“嗯……”我喝了一口茶,又问,“他又是怎么死的?”
段继勇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恐的表情,说在钱旺庄的所有死者中,裴福的死状是最为凄惨的。
他是今天凌晨在钱旺庄里用于出庄的巷子口被害的。
街坊发现他的时候,他整个上半身已经被剖开了,大块大块的内脏全部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些人体器官的残渣留在肚子里。
村里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说,以前有些被狼叼走的小孩,内脏也都会被吃空。
裴福死得就跟那些小孩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裴福是被某种怪物给活生生地吃掉了内脏死的?”
“我不确定……”
“那裴福死前干了点什么?”
“什么都没干……就扎了个纸人,吊在了钱旺庄中央的一颗古银杏树上……”
裴福说钱旺庄确实有妖邪存在,那银杏树是钱旺庄的地气所在,是可以镇住钱旺庄里的妖邪的。
但最近钱旺庄要动迁,长期潜伏于钱旺庄的邪祟知道赖以生存的家园将要被毁,自然就开始躁动不安了。
而镇邪的银杏树,也因为感觉到钱旺庄即将被拆除,担心自己是否会被砍伐,而“消极怠工”了。
这才导致了钱旺庄最近邪气冲天,这银杏树不再压制庄里的邪气,才使得庄里接二连三地有村民死亡。
所以,裴福对阵下药,扎了一个种树的农夫形象的纸人,吊在了银杏树上。
想借农夫平息银杏树的怨念,促使它再次释放钱旺庄的地气来镇邪。
可银杏树挂上去还没过两天,裴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庄子口……
“反正,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就不知道,余老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了?放心,公司里给我拨的预算管够,价格随你开。”
“有没有办法得去了才知道,连究竟是什么东西作祟都没搞明白,说有没有办法也太早了……”我喝了口茶,“怎么报价也得等我看了才知道……”
马老师听完这话,马上朝我挤眉弄眼,我知道他是想我报高点,到时候能多抽点成。
我暂未理会他,等到洪双喜跑来医馆上班后,我带着他一同去了位于东郊萧县的钱旺庄。
车还未至钱旺庄,我就闻到了下水道里面传出的阵阵臭气。
待段继勇在巷口的马路上找到停车位后,他方才领着我们一行人进去。
钱旺庄的巷道里污水横流,路边那一间间足浴店或是烟酒店的墙根处堆积满了瓜皮烂菜以及些许红色的垃圾塑料袋。
半空中的电线如蛛网般密集地交织着,几只乌鸦站在电线上聒噪地叫着。
现在这个年份,在这样一座新一线城市,居然还有钱旺庄这类脏乱差的地方,着实让我有些震惊。
我从小长大的村子虽然条件艰苦,但却也没有脏到钱旺庄这个地步……
段继勇或许是看出了我脸上的不适,苦笑道:“余老板……没吓到你吧……不瞒你说,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
“你是这里人?”
“是啊……不然为什么上面会派我来协助官方,负责这里的动迁项目?”段继勇深深叹了口气,“我也想这个地方能够改变一下,我也想街坊邻居们能早点拿上一笔拆迁款,换个环境过点好好的日子……可是天不遂我愿啊……”
段继勇正在感慨着,前方却传来了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我都已经说了!段家的那个臭小子就是灾星!他是来给街坊们闯祸的!”
段继勇闻言,脸色登时一变,看向了前方。
前方远远的大银杏树下,一个秃了顶的老头子挥舞着自己满是污垢的脏手,高声叫嚷道:“都是那姓段的小子找了个会扎纸人的妖人,把土地公给触怒了!所以土地公才会来抢我们东西吃啊!”
段继勇暗骂道:“这个老秃驴,又来妖言惑众!”
“你认识?”
“当然!钱旺庄里有名的神经病!早年出家当过和尚,大饥荒年代逃难到我们庄子里来的。从此就在这里落地生根了。经常喜欢神神叨叨地给人算命看相,说他是什么释迦摩尼第三千万劫人间真身……”
我乐了:“佛陀真身还能看相算命?他们印度人又不兴咱国家算命的这套……”
“所以才说他神经病!咱过去看看他又在做什么妖!”
段继勇说完就带着我往银杏树那里走过去。
这时,有一个挺着肚腩的老阿姨看到了我们。
她登时就迎了上来,道:“小段!您终于回来了啊!咱庄里又出事了,老耿这秃驴借着这事情在给你泼脏水呢……你快去跟他对峙一下,顺便给大家解释解释……”
段继勇脚步停住了,讶异道:“什么?庄里又出了什么事?不就是刚走了一个我请来的师父吗?杨阿姨,你可得给我说说清楚。”
杨阿姨就说,大概是一个小时前,钱旺庄每家每户都出现了一桩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