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朱新月这么问,第一反应竟是有些恼怒:“朱小姐,你消息这么灵通?我到了哪、我干了什么,你怎么都知道?跟踪我?”
朱新月在电话那头“噗嗤”一笑,说我实在是太能够脑补了,她只是问问情况。
“你指的什么师父?”
“一个扎纸的师父……他今天一大早的就联系我,说他被一个年轻人伤了,大概二十不到的样子。
他说木塘阴行没落那么久了,也就六爷手底下还有些好手还会偶尔在木塘行动。
所以就来问我,昨晚跟他发生冲突的年轻人,是不是六爷的人。”
我皱了皱眉,万没想到,我自己出去接个生意,最后绕来绕去地都能跟松六指扯上关系。
“如果我说是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啊!当然没问题!我跟他说了,如果是你的话,那你可是六爷的红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我说完后,他就不吭声了!”
朱新月话里话外,就是逮着机会想让我对松六指感恩戴德。
我依旧不接她的招,干巴巴地回话,顺带打听了一番那扎纸人的来历:“哦……那我又让你们费心咯?对了,那个扎纸人,是什么来头?”
朱新月说,我见到的那个扎纸人,叫裴福,跟松六指算是同门。
他们都是给大老板做事的。
但是论辈分,那裴福应该跟朱新月一辈,比松六指要低上一个辈分。
“跟你一辈?那可是个糟老头子,怎么会跟你一辈了?”
朱新月又道,大老板手底下有八个堂主,掌管八个堂口。
而这八个堂口,分别用“八卦”来命名。
像松六指的堂口,是以“坤”卦来命名的,所以就叫“六断堂”。
而我昨天见到的那个扎纸人,却属于代表“震卦”的堂口。
这个堂口被称为“仰盂堂”,在两湖地区比较活跃。
这八个堂口里面,有五个都式微了。
至于仰盂堂,更是那五个堂口中弱上加弱的一个堂口,他们因为在两湖地带不怎么容易接到生意,所以堂口里很多师父都是大江南北地跑,四处接单挣钱的。
这次,裴福就是接了单,来木堂做生意的。
其中一单,便是受秦大刚委托,去给季康杰做局。
而另外一单,却是要去木塘东郊的城中村里驱邪。
总而言之,截止到目前,他已经有一单生意,被我给出手砸了。
不过,这也是他咎由自取。
做阴行生意,最不应该接的就是这种帮人做局戕害他人的单子。
伤因果不说,还容易害自己白白丢了性命。
让我颇有些意外的是,没过多久,我还就真的接到了这名扎纸人裴福的死讯。
只是,他的死与季康杰那边并无甚关联,反倒是与他接的另一个单子,也就是木塘东郊城中村的邪门事儿有莫大的关系。
那天,我挂完朱新月的电话后,准备好好看看新闻,关注关注秦大刚那边的后续。
可我把网络媒体翻了个遍,各类本地新闻号也都浏览了一下,都没看到跟秦大刚有关的消息。
由此看来,季康杰那边做得还挺干净的,秦大刚的尸体在他的操作下,或许已经在世上消失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朱新月登门拜访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朱新月的容貌。
她声音挺好听的,我以为她会是个美女。
但当她接下自己的帽子和面罩时,我才看见,她的脸上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疤,面上的皮肤扭曲,堆积得一块一块的。
我颇为意外,有点惊讶地看着她。
她淡然一笑,道:“怎么了?余老板,我吓到你了?”
“没有……”我摇了摇头,“只是有些意外,像你这样的六爷千金,居然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朱新月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哪担得起千金两个字?你知道我脸上这伤怎么来的吗?”
随后,朱新月就自问自答说,她脸上的伤是因为她小时候,她的妈妈跟松六指的原配老婆争宠所致。
原配老婆派人用硫酸泼了朱新月的脸,让朱新月毁了容。
从那以后,朱新月就再也没有敢叫过松六指一声“爸爸”,只敢喊他“六爷”。
我听着是暗自咋舌,松六指的家庭关系还真复杂,派系林立,明争暗夺。
纵使他能提供锦衣玉食,但要活着在他家长大,倒也有几分难度。
朱新月一边若无其事地说着她小时候的往事,一边把一根纯金打造的手指送给了我。
“恭喜你了!余老板!以后,你是彻头彻尾的自己人。”
说完后,朱新月也没有多逗留,起身离去。
不过,在离开我医馆之前,朱新月又回头对我说道:“对了……有个事忘了告诉你了,凌晨跟你交手的那个扎纸人,就是仰盂堂的裴福,他死了。”
“死了?”我狐疑了一阵,却又冷然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没别的意思,只是跟你通个气罢了。”
“通什么气?你不会以为,裴福的死是我做的吧?”
朱新月也笑了,那毁容的脸上展露出来的笑容,却是有几分瘆人:“只是知会你一声,让你放宽心而已。裴福应该是死在了他接的木塘东郊萧县的单子上了,跟我们无关。”
说完,朱新月再度告辞了。
可能,当初的她也没想到,裴福办砸到东郊萧县的单子,最后竟落到了我的头上。
而我也因为这单看似不相干的生意,渐渐摸到了与松六指接近于我、甚至要花费力气保下我来的真正目的。
当时,朱新月才离开我店没过半个小时,就又有一辆轿车杀到了我的店门口。
一名着装严谨正式的男人从轿车上跳了下来。
随着他下车的,却是跟我好长时间没有见面的马老师。
我看他们两人都行色匆匆的,便向询问他们来意。
马老师开门见山道:“小余师父……你最近忙不?”
“说忙也不忙……就是落下的杂事特别多……”
马老师连忙摆了摆手:“如果小余师父你暂时没有别的生意要弄,我这儿有个单子火烧眉毛啦!处理这单子的,原本是个擅长扎纸技艺的高人,结果他几个小时前死了……死得不明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