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双喜说完胡半仙那段冷血的往事后,我们也终于回到了医馆。
待回了医馆,洪双喜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紧张地在门堂里来回踱步,看起来非常不安。
他这么晃来晃去的,晃得我也是心烦意乱。
正要出言喝止他之时,医馆的门突然被陈招娣“砰砰”地敲响了。
她那声音如同暴雨般急促:“胡半仙!胡半仙!”
胡半仙听到声音后,立马跑去开门:“诶!是招娣妹子啊!”
今天陈招娣是穿着朴素的外套来的,没有化妆,也没有穿长筒棉袜和黑色小皮鞋。
看得出,她来的很匆忙。
“胡半仙!快去我家看看!我弟弟出事了!”
洪双喜立刻瞪大了眼睛,连忙换上了一副关切的面孔:“妹子,莫慌,有啥事跟你胡爷爷说!”
“我……我……哦!不是我!是我弟弟……他……”
“妹子,可千万别着急,你慢慢说哈!”洪双喜给陈招娣殷勤地倒了一杯茶奉上,全然忘了前几日他已经被陈招娣拉黑的事实。
陈招娣接过茶水,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完,才算平复了一些情绪。
之后,她才稳住了自己的心神,颤抖着把她家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陈招娣家正式应劫了。
昨晚深夜,一直在梦中困扰陈招娣的冯婆业力化身竟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女子,出现在了陈招娣梦中。
那女人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挎着一个白色的单肩皮包,向陈招娣缓缓走过去。
陈招娣心里还在奇怪呢,就被那女人死死地按在了床上。
那连衣裙女人学着冯婆业力化身的样子,用剪刀剪开了陈招娣的肚子。
这么多日子过去了,陈招娣早就习惯了这种梦。
甚至冯婆的业力化身每次剪开她肚子的时候,她还会觉得很享受,很期待。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她的肚子里面就会被塞满大把大把的钞票了。
但这次,事情完全出乎了陈招娣的预料。
那名身着蓝色连衣裙的女子,竟然往陈招娣肚子里面塞了大量濡湿的黑泥、烂树叶以及枯草!
陈招娣吓得四肢发软,想要大声喊叫,却压根就发不出声。
最后,那个连衣裙的女人在塞完黑泥后,照例取出了针线,将陈招娣的肚子给缝上了。
只是,跟之前冯婆的业力化身有所不同,那连衣裙女人在缝合陈招娣的肚子后,并没有离去。
她竟从随手携带的白色提包里取出了一个布娃娃。
紧接着,她高高举起剪刀,冲着陈招娣狞笑了一阵,便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干净利落地剪掉了布娃娃的脑袋。
那布娃娃的脑袋正好掉落在了陈招娣的胸口。
陈招娣定睛一看,才发现,布娃娃的脸跟她的弟弟长得一模一样。
随后她惊叫一声,立刻便吓醒了。
而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她也发现,梦里那布娃娃的脑袋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床头柜上。
一双跟她弟弟陈福财一模一样的眼睛,正带着诡异的笑意,死死盯着她。
陈招娣之后一整晚都没敢入睡。
等到天明的时候,陈招娣才敢下床上厕所。
而这时,陈福财却开始嚎丧了。
陈福财发现他的肚子跟往常一样,依旧是像气球一样鼓鼓胀胀的。
只是今日,他却吐不出钱来了。
这让陈家全家上下都很着急。
陈老爹最近迷上了赌博,要靠陈福财吐出的钱去城里还赌债。
陈老妈最近信了佛教,要靠陈福财吐出的钱去布施援建寺庙。
陈家儿媳也迷上了美容spa,同样需要陈福财给她钱去享受。
陈福财自己开了鱼塘,更加需要钱来维持。
一家人都慌了,便开始轮流替陈福财抠喉咙。
可陈福财直到把自己的喉咙抠出血来后,依旧没能够吐出一分钱。
后来,陈福财怒急攻心,竟用锤子狠狠敲击了一下自己的胃部。
这一敲,陈福财的胃和食管才算来了反应。
他哗啦啦地吐了。
但这次,陈福财吐出的,赫然正是昨晚蓝衣女人塞进陈招娣肚子里的烂泥烂草。
陈家人这才吓坏了,陈招娣也是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馆,来问解决办法。
听完陈招娣的讲述后,洪双喜问道:“你梦里的蓝衣女人,长得应该还不错吧?她嘴角是不是有颗痣,扎着一个马尾辫?”
陈招娣听完洪双喜的描述后,像看到救星一般,忙不迭地地点头:“对对!胡半仙,你果然神机妙算!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真的很怕我弟弟出事!”
“嗯……”洪双喜不置可否地眨了下眼睛,“招娣妹子,你这个事,比较复杂……这样吧,你先出去,我和天数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解决。”
说完,他便把陈招娣“礼貌”地赶出了医馆。
在锁紧医馆的门后,洪双喜才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兄弟,那个女人,蓝衣服、扎马尾、嘴角有痣,肯定就是胡半仙记忆里的女老师!这下坏了啊,陈家这是应劫了!”
我挑眉看了眼他,思索了小片刻,道:“那又怎么样?怎么就坏了?那女老师要报复也是报复本村人,咱俩又没沾上那女老师的因果,不必插手吧?”
一向对我唯唯诺诺的红双喜听完我的话,却瞪着双眼,低声叫嚷道:“兄弟啊!那女老师可是被胡半仙镇压的!我现在顶着胡半仙的皮囊,也一定会被那女老师找上的!咱们必须得想想接下来咋办?”
“哦?”我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诚如洪双喜所言,他现在确实处于极度危险的处境。
洪双喜的蛤蟆本体,因为人傀术,而被囚禁在胡半仙的皮囊之中。
在人傀术的限制下,若是胡半仙肉身死了,那洪双喜的蛤蟆本体怕是无法再像以前一样,从尸体的口中蹦哒出来逃亡了,也必然会随着肉身的死亡而死去。
不过,这臭蛤蟆的死活,也不关我什么事。
如若不是我需要他假扮胡半仙,也不会让他留在我这。
再说,如果女老师能把这村里的村痞连带着都给杀光,我自然也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出村了。
如此这般,似乎没什么不好。
想到这里,我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但洪双喜的下一句话却让我开心不起来了:“兄弟……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以为你真的能置身事外吧?
我告诉你啊,胡半仙每年都会带你来这坟地烧纸拜祭那女老师,那女老师肯定早就把你当成是胡半仙的儿子了!
这事呢,咱们要是处理不好,就得双双完蛋,都得给村子里的那帮傻逼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