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在人间啊!”向南飞失神。
即便他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数百万人被异虫潮流淹没,亲眼看到四处泼洒的血液,他内心终究还是破了防。
本土岛沦陷时,他未亲眼看到,上亿人对他来说也只是个惊悚一些的数字。如果他在听闻消息时,第一时间就赶赴京洛封闭空间通道,说不得能救下几千万人,但是他没有。
现在,无穷尽的惨叫声和异虫啃噬血肉的声音,栖栖惶惶、窸窸窣窣地缭绕在他耳边,又在他脑海中翻涌轰鸣,怎么都挥抹不去。
向南飞便明白,自己做错了。
小日子本土已经沦陷,只需辅助华夏占领本土就可以,又何必...赶尽杀绝,殃及无辜民众。
难道,只为了出自己心中那口历史遗留的怨气,便能让数百万普通人被异虫肆意糟践?
看到向南飞郁结的表情,李浩然立即猜到了他内心所想。这孩子虽然本事大,手段多,但毕竟还太年轻。当代年轻人没有坚定的信仰,平时想的多,很容易陷入偏执。
李浩然不同,他有着坚定的军人荣誉和绝对的国家立场,他向来看不上电影里那些儿女情长、优柔寡断、不务正业的军人。军人,是国家杀敌的利器!生活中倒也罢了,执行军令时必然是不折不扣地坚决执行,别无他想。
他开口说道:“空间通道是小日子贪心作祟,自行打开的,本土上亿人亦是死在他们手中,其实也不乏众多华夏人,是他们的过错,与我们无关。”
“再就是虾夷岛剩余的这数百万人,不泯灭空间通道的命令是由我下达的,日后的功名的恶名也是我们这些军人和官员受益和承担,与你无关的”
向南飞沉默地摇摇头,错了就是错了。将心中的情绪宣泄在普通人身上,他便是错了。
李浩然继续说道:“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小日子自食恶果。我们,只是未救。好比古代的王侯和富家翁,家有良田万顷,余粮万千,但并未分田施粮于流民,这算不得作恶。只是,未救...罢了!”
话尾,李浩然加重了语气。
向南飞依旧是摇头,“王侯不分田,富家翁不分粮,就是恶!天地万物本为共享,一切皆为自由,凭什么王侯就能仗势圈地,凭什么少数人就能独享大部分资源,凭什么资本就能肆意‘屯粮’剥削弱者!”
“是谁,规定的尊卑规矩!”
“又是谁,在纵容资本在作恶!”
“究竟是谁,是谁在久久束缚人心,任人心沦落、煎熬于牢狱!”
“是谁...”
向南飞愤怒地大吼!瞬间,浩荡雷霆滚滚而出,绵延肆虐上百里!
百里天空内的异虫皆被肃清一空,远处的异虫也被震慑得瑟瑟发抖!
雷霆之怒,是为天威!
天威即出,四野皆服!
龟壳空间的一行人,地面上幸存的民众,大海中的军舰、各国势力,天空中的异界虫族,甚至就连风,就连空气,均战战兢兢,不敢动弹分毫。
天、地,陷入了死一般沉寂。
沉寂中,向南飞喃喃道:“是我啊!”
“是我在制定规矩,是我在纵容资本,是我在束缚我自己,是我制造了...牢狱!”
他的含怒一击,便制定了强者的规矩。对于异虫而言,他何尝不是另一层次的剥削和作恶。
“没有共享,没有公平,只有...强弱。只有弱者,才会祈求公平!”
万物相争,本就只有强弱之分。向南飞有了强者的实力,却没有强者的冷漠之心。他,有些不适应。
没人敢搭话!
拥有丰富人生阅历的李浩然也被吓到了,他知道马芳菲能一斧劈开小山,但仍不敢相信向南飞的含怒一击,竟然能肃清方圆百里的天空。
这可是上百里啊!世界上的大型城市也不过如此,这岂不是一击便能摧毁一座大型城市!
就军事打击方面,这绝对是一人堪比一国,而且还是拥核强国。
向南飞却有些丧气,一切都是他自己作茧自缚。收获便意味着舍弃,他收获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出了心中的恶气,帮华夏占据小日子本土和那处空间通道的方案也正在实施,这是收获。但他也为此付出了很多,不是物质,是心缺失了一块。
心缺失了一块,这可怎么弥补?
说不得是将错就错,还是彻底坚定了立场,向南飞不再犹豫。
他将领主级兽丹托在手里快速汲取着灵力。
大部分兽丹本是交给了海月,但地球没灵气,海月便将两颗领主兽丹和诸多普通兽丹又给了向南飞。滚沙驴的兽丹给了马芳菲,六臂雪猿的兽丹是水属,向南飞刚好用得到。
灵力在快速恢复,向南飞不紧不慢地御壳追寻异虫,灵力恢复后便立即掐诀。虾夷岛上空雷声不断,电光闪烁不止。
天亮了,好似是被电光照亮的。
数个小时后,虾夷岛的天空几乎被雷霆扫荡了一遍,大部分追杀到此的飞行异虫,均被天雷轰碎。
地面上的一些大型厚甲壳异虫,或许能在“天雷正法”中支撑些许时间。但是天空中的这些飞行异虫体形偏小,防御也弱,虽能吞土噬金,但是在浩浩荡荡的天雷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
见向南飞发威,龟壳空间里的人皆战战兢兢如遇神明,始终没人敢说一句话,生怕触怒神威。
这已经不是帝王一怒伏尸百万那么简单了,这是真正的天威。虽未被针对,但众人仍感觉到灵魂在战栗。
疯狂施法数小时,向南飞有些力竭,他心中对自我的怒气也平复了一些。
他有些自嘲,这便是强者的规矩,明明自己生自己的气,明明是自己困惑,却要拿异世界的生物,拿其他族群的弱者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