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
小莹莹是抗拒的,这两天练武太频繁了。而且雪桃奶奶对训练她似乎有着极大的兴趣,每次不把她精力榨干都不罢休,她快对雪桃奶奶失去好感了。
只是,拒绝的话她却说不出口。
因为葱花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那热烈的眼神似乎在说,你不是说要打败那个大魔头替我出头的吗,怎么连练武都犹豫呢?
迫不得已,小莹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好,我去!”
葱花笑得眯着眼,似乎是认为报仇有了指望。
雪桃奶奶松了一口气,也笑得很开心。这两天村民们一直在忙,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在村长房间里闲待着。村长的房间这两天一直都是大敞着门,寒风凛冽的晚上也是如此,似乎在有意证明着什么。但哪怕敞开着门,大白天和村长宅在屋里也让她感觉到些许不自在。
她想去村里帮忙,但是后面剩余的都是琐碎活,村民们都不让她这个大金丹高手插手。
于是,她所能做的事情,便只有训练小莹莹。合情合理,又各持所需,她甚是满意。
村长倒是想和她多在房间内聊聊人生哲学,但见她实在不愿意在屋里待,便由她去了。等她出去后,村长便长叹一声,从枕头下面掏出了平板。平板里有声音传来,“过儿,你...”村长再次长叹!
风已经停了,但大雪仍不知疲倦的洒落,而且雪花似乎更大朵了。
躲藏在大雪中的城北村很温馨和睦,村子里几缕淡青色的炊烟一直在袅袅上升,哪怕是大雪也无法阻止。几口大锅一直在沸腾冒着热气,里面填满了各种蛮兽肉,供饥饿的人随时进食。
妇人们手里忙碌着一些杂活,嘴里则在不停说着家长里短。不时有人说到了昨晚忙碌后,在今天早晨的间歇,回到家里发生的长短与深浅交流之事。有人啐口,有人羞红了脸,大部分人则是轰然大笑,笑声要比男人们还略显张狂。
男人们,有的在捂着腰,有的在互相对练,有的在训练孩子,有的在挑衅围堵在村口野兽。队长则意气风发的坐房檐下与人对饮,他强忍着豪迈和笑意,故作谦逊的小口抿酒,细嚼蛮兽肉,并不时的摆手让训练孩子的大人少一些刻薄。
小莹莹“嘿哈”舞着钢棍,棍棒卷碎了雪花的帷幕。雪桃奶奶用长剑挑着钢棍,引导着她的动作。
居居身上覆满积雪,盘坐在村子的围墙上沉浸在修炼中。向南飞在离他不远处的乌樟树上盘坐,不同的是向南飞身上没有积雪,倒是头顶上倒扣着一个龟壳。村长在房间里不停的长叹,压着声音呵斥“淫贼...”
虬龙河北岸,距离永安城上千里的地方,这里的雪花大片大片如席子一样压下来。
积雪掩盖着一个以寒铁檀木为主体屋子。寒铁檀,性属寒,冬不凋叶,火烧不燃,水浸不浮,击打有铁石声。
檀木屋四周裹着各种兽皮,屋子不大但很温暖。屋内挤着三十多个人,有妇女,有孩子,唯独没有老人和成年男人,连受伤的都没有。
“姐姐,爹爹他们还会回来吗?”一个怯生生的男孩童音在角落响起。
“不会!”声音斩钉截铁。
“为什么啊?”小男孩很不甘心,继续追问。
“他们死了。”声音冷漠。
“死了?”
“对,被野兽吃掉了!”声音平静到没有丝毫烟火气息。
“呜呜...”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小男孩还是伤心的哭了起来。
这时旁边一个妇人说道:“楚夏啊,你弟弟还小,不要给他说这些。楚鸠,乖,到婶子这里来。”
叫着楚夏的十来岁女孩默不作声,没有认同,没有反驳,只是兀自面无表情的昂着头。
“我回来了!”似乎是为了宽慰众人,人未到,声音就先从远处的高空中传来。过了一会之后,才有重物砸落在屋外的积雪上。
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楚夏便用尽全力推开沉重的木门,然后掀开兽皮帘幕走到冰天雪地中。她嘴角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瞬间又消失。她轻声喊道:“雷启爷爷,您回来了。”
一个花白短须,大眼浓眉的老人,挺直着后背,花白长发随意用兽筋束在背后。他眼睛深邃,内里似有雷芒闪烁。他声音坚定如雷鸣,他说道:“回来了,怕你们等得着急,我随便打了一头鹿回来。暂且先凑合吃着,等到新村子后,我抽时间搞几头蛮兽给你们吃。”
一位身材高大的妇人这时掀开兽皮帘子走出来,说道:“雷老,您说哪儿的话,是我们拖累了您,有我们一口吃的能保住性命,便足够了。等到了新的村子,我虽为妇人,一样可以跟随狩猎队出去狩猎。”
“同为人族,自当互相扶持。你们村子遭此大难,任何路过的人族都理应倾力相助。离新的村子不远了,在虬龙河南岸的永安城遗址有个小村子。那个村子虽不富裕,但好在附近相对安全,适合休养生息。到时我再帮村子狩猎几日,保你们有足够的肉食度过寒冬。等明年天暖和,就好过了。”
“一切都听雷老的安排。”
檀木屋内,突然传来婴儿哭闹声。
“嗯,楚凤你进去照顾孩子吧,一切有我。”
高大妇人楚凤对着老人歉意屈身,转身回了屋内。
老人雷启转过身,发现楚夏原本别在腰间的剖解短刀,已经捅入了鹿的胸膛内。他摇头叹息道:“小楚夏,让我来吧。并不是雷启爷爷不愿意教你练武,你也发现了,你虽然练武很努力,但是修为增进却很慢。你的天赋并不在武道,而是属于修真。等把他们安排好,我带你去找个修真高手拜师。”
楚夏手里的剖解短刀丝毫不受言语影响,她一边用力切割鹿皮,一边说道:“即便练武慢,我也要练武。只要我不停歇,多用功一些,总会练成像您一样的高手。”
“唉...”雷启老爷子一声长叹,这小姑娘太执拗,修炼可不是只需要汗水就足够的。她天赋很好,悟性极佳,只是越是如此,越不能耽误她,要尽快给她找个修真师傅才行。
算了算了,现在首要的事,是先把这些幸存的可怜人送到新的村子。
在冬季,人类村子往往储备着丰富的肉食,被饥饿的兽群袭村是常有的事情。在冬季的无尽严寒和冰雪中,人类在野外极难生存,老弱妇孺更是没有生存下来的可能。所以一旦遭遇兽群袭村,便是不死不休的事情,这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退让就会死,不是冻死便是饿死。
每个村子最少都有一位金丹高手,并不惧普通兽群。但有一些兽群,是由蛮兽带领的。
在蛮兽的冲撞之下,村子的围墙毫无防御作用。被冲破围墙的村子,处于绝对劣势。仅凭一位金丹,很难与蛮兽相抗衡,而宗师等村子的中坚力量,则瞬间被兽群所淹没。
幸运的话,金丹高手驱离蛮兽和兽群,村子得以幸存。但楚夏的村子是不幸运的那种,金丹战死,宗师战死,不愿苟活的老弱伤残也皆死战。
只余下躲藏在地窖深处的妇孺,和最后一个守护妇孺的宗师。不幸的话,地窖也会被嗅觉敏锐的野兽扒开。幸运的话,妇孺们暂时得以幸存。
在村子最深的地窖里,他们静静听着外面的厮杀声和惨叫声,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审判。还好,这次他们是幸运的。
但等一切平息过后,他们再次推开地窖门,面对着一片狼藉的村子。他们认为自己是最不幸的那批人,他们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村子储备的肉食,人族的尸体,野兽的尸体,都被存活的饥饿野兽吞噬一空。
藏身的地窖,小而幽深,内部温暖潮湿,能暂时藏身,但却不适宜储藏食物。些许临时带进来的物资,是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度过漫长寒冬的。
于是,村里最后一位守护妇孺的宗师,带着悲愤和绝望,惨死在冬季的狩猎中。
楚凤是妇人中为数不多的武师,宗师死后,就由她带着数位妇人和半大小子外出狩猎。原本,他们也会像那位宗师一样被风雪吞噬。还好,雷老突然像曙光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楚凤、楚夏和剩余的这些妇孺,才得以存活。
楚凤和楚夏都不喜欢那种命运失控的感觉。
但楚凤已为人妇,也为人母,更有一群妇孺在等着她照料,她没有一丝精力去悲愤。
十来岁的楚夏,已经懂事理,但却处在最容易陷入偏执的年龄。悲愤充斥着她全部的心灵,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好把一切都付诸于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