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光初醒,远行的人便要道别离。
向南飞送周海月出了村口,又往外送一段距离,就不能再前行了。以他的实力,暂时还不能独自深入丛林,这让向南飞心里很不舒适。
如果可以,他更想送她回到她的部落,送她回到家。
不知道这一路的艰难困险,她能不能平安度过。
而距离上一次有女孩为了他,在冲动之下跨越千里之远,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故事了。
希望,有人在意你,希望有人愿意为你而不惜冒险千里。
周海月娇小的身形停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笑靥如花,她冲向南飞挥了挥手,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向南飞听不清。蓦然转身,她身上的最后一抹天青色,也消失在丛林间薄雾中,看不见了。
转身后,周海月大步迈向前方,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满是坚毅,我一定会等你。
斯人已去。
望着幽暗的丛林,向南飞的内心百感交集。他御风而起,却只见幽深的丛林郁郁葱葱升腾着晨雾,只听得林间猿啼不断,鸟鸣不止,却唯独看不到远行的人。
可能是自己站得还不够高!
他再次御风,不顾危险,不停冲向高空,愈来愈高。直至力竭,他冲出了云层,黄澄澄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大观四方,清晨的云海是一片金灿灿的汪洋,尽在他的脚下。
体内没有了一丝灵气,他头朝下失身下坠,再次给云海砸出一个空洞。耳畔的风尖锐地呼啸不止,他却像听不到一般,痴痴地看着蛮荒的丛林越来越近映入眼眶。在他眼里,好似这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才是真正的天空,而他现在是在奔赴越来越近的绿色的天空。
直至最后一刻,他坠入丛林,在茂密的枝条间再次翻身,脚尖轻轻踩在树枝的尖上,稳稳地落在上面,树枝波澜不惊。
练气后期了!
诸多灵气,自天地之间而来,也自他体内而起。他忘我地长啸一声,啸声惊动山林。
周海月踩在一棵横倒的枯树上,回头一望,侧耳倾听,几根发丝绕着她的脖颈。而后,她继续踏上了前行的路。
......
一个月入练气期,又一个月入练气中期,又不到半个月入练气后期。即便我再一个月可以入筑基,那我练气到筑基也共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
如果按照龟爷说的,突破金丹会比筑基更难十数倍,那我再见到海月估计要两三年之后了。因为只有入了金丹期,在蛮荒远行时,才能勉强自保。
两三年,好遥远,那时候海月都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
“龟爷,有没有更快的修炼方法,现在太慢了。”向南飞有些心急,实在是需要做的事情太多,时间不等人啊。
“滚滚滚...,你这还叫慢,都起飞了好吧。一个月入练气中期,那是你的契机到了。半个月入练气后期,那只是机缘巧合。竟然还敢飞上云层,没被鸟给你啄了去,已经是万幸了。”龟爷感觉有点酸溜溜的,不由得想打击一下向南飞的嚣张气焰,老龟可是已经修行数千年了。
“唉,蛮荒太难了,一别就是数年。”向南飞顿感无奈,这蛮荒连个电话和网络都没有,甚至书信也不通。海月是否能安全回到部落,自己也不会收到消息。等自己助海月成功征服蛮荒后,第一时间就要升起卫星,铺设网络。
由于清晨向南飞在突破和稳固修为,狩猎队已经出发。但向南飞此时正是情绪高涨的时刻,根本闲不下来,便又去喊上居居和小莹莹,带上大黄和翠花,准备去搞鱼。
向南飞现在是肉食有盐后,嘴巴更挑剔了,想吃鱼换换口味。
在居居的带领下,一大两小一犬一鹰来到了一条小溪流淤积而成的数米见方的小水塘。
“居居啊,你管这个叫水塘?”向南飞一脸的不敢置信,我让你带我去水塘抓鱼,你带我来的哪,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能有什么鱼。
“有鱼的。”居居指了指浮上水面吐泡泡的小鱼苗说道。
确实居居平时捉鱼来的就是这个地方,虽然鱼塘只有方圆数米,但是十来斤大小的鱼还是有的,蛮荒的资源就是这么丰富。当然,也是因为村里人不爱吃鱼,感觉吃鱼没有吃大肉来得痛快,才对附近这样的小水塘置之不理。
更大的水塘,居居是不敢去的,大人也不让去。固然十来岁的居居已经有数百斤的力,但那里危险也不是他能够承担的。不止水里的大鱼比较危险,水源丰富的区域,也容易遭遇其他野兽。
向南飞神识一扫,小水塘内的鱼情便了然于心。不大的水塘,各种生物倒是很齐全,水草,浮游生物,虫子,螺蚌类,大大小小的鱼。十来斤的鱼,倒是也有几条。
在蛮荒的小水塘,钓鱼是不可能钓鱼的,浪费时间。
能钓鱼的地方,必须是大江大河,至少也得是小湖泊,可以通过兽筋做成的渔线,与一些巨型鱼类博弈,那才叫钓鱼!
这种小水塘,如果是居居这样的小武者,需要下水摸鱼才行。如果是成年人,武师境界,跳进水里打上一套拳法,就跟炸鱼一个效果。如果是队长那样的宗师境界,只需手掌贴着水面,翻手一掌,就可以打得小水塘里的水倾泻而出,水塘彻底枯竭。
向南飞作为修真者,就要比他们文明斯文多了。只需一个“定”字,然后控水术,就优雅地把一条鲜活的鱼儿送进小莹莹的怀里。当然,如果暴力一些,他可以直接神念轰杀整个水塘所有生物,而不留一丝痕迹。
不过那并不符合他的本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只取自己所需的,完全没必要滥杀。
他拿起小莹莹怀里的鱼儿,取出鸯剑,三两下开膛破肚,剃了几条鱼肉,一半递给大黄,一半通通塞进葱花的大嘴里。这小家伙身形已然大了一圈,一天比一天能吃,这让向南飞很是忧愁。
鱼骨和鱼内脏扔回水里,水塘猛然翻腾起一阵水花,而后恢复平静,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
向南飞看不上这个小水塘,也看不上十来斤的鱼,开膛去腮后,别说不够居居吃的,连小莹莹说不定都能吃掉两条。
“走,去更大的水塘。不用担心,我现在好歹是练气后期,在狩猎队里也算是中上等的实力。咱们只是去打条小鱼,还不是手到擒来。”刚突破的练气后期的向南飞,很是自信满满。
居居便带他去狩猎队有时会去的水塘,距离村子略远,在安全区域的边缘。
到地方后,向南飞也不得不谨慎起来,毕竟带着两个孩子。他先是前后用神识搜查了一下附近的环境,让莹莹躲在一棵大树下,然后嘱咐居居和大黄警戒,并护好小莹莹。
万事安排好,向南飞这才来到水岸边的树荫里。这片水,长上千米,宽数百米,算得上是一个小湖泊了。
水面很宁静,感觉不到什么危险,只有微风带来的粼粼波光。周围巨树林立,倒影随着水纹晃动,风景很是优美,空气也清新湿润得沁人心脾。
高空有鹰在盘旋,低空不时有水鸟掠过,翅尖划破水面,漾起一圈圈涟漪。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宁静美好,自然的美景,在这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如果不是盘旋的巨鹰猛然扎进水里,如果不是水里的大鱼张开深渊般的巨口对准水鸟,这份宁静还能更长久一些。
水很深,边缘的浅水区神识还能探得清,中央深水处的黑暗,让向南飞也拿不准里面藏着什么巨物。
本着不浪就不会死的原则,向南飞打算猥琐地偷一条三四百斤的小鱼就撤,不贪。
只是神念探来探去,浅水区最大的也只是几十斤上百斤的鱼苗,这怎么行,完全不够折腾一趟的。
自己的乾坤袋不能装鱼,一方面是里面空间太小,一方面是因为里面都是贵重物品和生活必需品,不想沾鱼腥味。小莹莹又太小,还抱着葱花。大黄是条狗,嗯,倒是可以考虑把鱼用藤蔓捆在它身上。再就是居居,他才是负重的主力。
所以务必弄一条分量刚好够居居负重的鱼,这一次的出门捕鱼活动才划算。
只是蹲守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大鱼路过,看来还是要搞事情。向南飞折断一根树枝拿在手里,控水术化作一双手钳住一条几十斤的鱼浮出水面,树枝附加灵力轻轻一弹便直接洞穿鱼的胸膛,鲜血四溢。
然后控水术裹挟着这条负伤的游向深水区,在深水区时浮出水面,鱼尾狠命地拍打着水面。血腥味,水花,我倒是看看谁先上钩。
还不等向南飞反应过来,一只鹗鸟疾驰而过,抓起向南飞的鱼饵,一刻也不停顿,紧扑几下翅膀便迅速消失在丛林上空不见了。
尼玛!我的鱼饵!
向南飞暴躁了,自己是来钓鱼的,鱼饵反而被鸟给钓走了。向南飞盯着鹗鸟消失的方向,想发泄,却完全又找不到目标,这让他有些抓狂。
没办法,生活还要继续。向南飞稳住心态,再次控制住一条鱼游向深水区。这次他有了经验,时刻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如果再有谁要掠夺他的鱼饵,他会第一时间控水让鱼下潜到深处。
还好,蹲守的鹗鸟只有一只,而几十斤的鱼饵应该不符合其他猎食者的需求,暂时没其他鸟来捣乱。
鱼饵在水面扑腾没多久,向南飞便隐隐感觉深处水里有一张巨口对准了鱼饵的位置。他迅速控制鱼饵贴着水面快速游向岸边,那张巨口甩起一个水花调整方向紧随其后,竟是一条几百斤重的六须鲇鱼。待六须鲇鱼追到水岸附近时,向南飞直接用神识锁定它,“定”。
向南飞的嘴角刚刚上扬,又一个巨大的阴影迅速笼罩过来。一只翼展几十米的巨鹰,收拢双翼猛然扎进水里,利爪刺进六须鲇鱼的身躯扎了个对穿。不待六须鲇鱼挣扎,巨鹰的翅膀掀起一阵飓风,径直抓着它腾空而起。巨鹰双翅用力地拍打,几乎笔直地飞向高空,裹挟起的无尽水花,像是下了一阵暴雨。好一个神俊的神鹰!
我尼玛!那是我的鱼!
向南飞纵有百般的怒火,也没敢骂出口。因为这巨鹰好似他之前招惹的那只,也就是葱花的父母。至于把葱花还回去?要是还回去的是个蛋,或许还行。拿走的是个蛋,还回去的是个鸟,只怕刚还回去,葱花就命丧当场了。
还好向南飞一直藏着没有露面,不然被啄走的可能就不是六须鲇鱼了。
鱼饵还在,生活固然多波折,依旧要继续前行,向南飞无奈地再次故技重施。
不多时,一条尖头的黄褐色大鱼被水花和血腥吸引,从深水区游出来,速度很快,是一条鲟鳇鱼,足有三四米长。
向南飞提前控制鱼饵往回游,不然速度落后于鲟鳇鱼,鱼饵就要打水漂了。
鲟鳇鱼快追到岸边时,似乎它认为这次猎食失败,并有潜在风险,便减速摆尾就要游回深水区。
向南飞哪能放过它,直接起手定身法,再施控水术激起一道水龙,直接卷着鲟鳇鱼腾空跃入岸边的树林里。
居居对狩猎有着很强的敏感度,扬起长矛直接洞穿鱼鳃进行补刀。
向南飞谨慎地再次神识搜寻周围环境,见这次并没有其他猎食者蹲守,嘴角这才扬起微笑。在地球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钓鱼十次有九次空军,仅有一次不空军,还是钓到一条麦穗鱼。
而这次,可是三四米长的大鱼,浑身线条美得动人心魄。向南飞靠近鲟鳇鱼,迫不及待地要伸手抚摸一下他的渔获。
不等他手触摸到,鲟鳇鱼突然挣扎起来,鱼尾疯狂地摆动。站在旁边的向南飞,好巧不巧地被鱼尾拍到,几百斤重的蛮荒鱼种力气自然非凡,一尾直接抽飞向南飞好几米远。
向南飞重重地砸在地上,脑袋里一片嗡鸣,好一会喘不上气来,一时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又为什么躺在地上。
居居只是震惊了一下,表情便又恢复了平静。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大碍,被抽飞、被踹飞几米远,或者是从十多米的树上落下,这种事情他特别有经验,经历过很多次。
小莹莹则是心疼地跑过来,把向南飞的头部轻轻抱起,放在她的腿上用小手安抚着。
大黄先是一脸的错愕,然后有点幸灾乐祸,后来又感觉这样好像不对,便扭过头兀自地看起了风景。
葱花这傻鸟,依旧是“啁啁”地张着大嘴。
待向南飞反应过来,盯着鲟鳇鱼,直接用神识轰杀了它的魂魄。别看它有三四米长,其实它还处于幼年期,魂魄弱小得不堪一击。如果放在江河等大水域里任它生长,它也能长成几十米上百米的巨型生物。
向南飞躺着小莹莹腿上,望着上方的树林,忍不住长长的吁气。难道今天是水逆吗?还是早上的突破把自己好运都用完了,或者自己是体质易招惹野兽?
嗯,每次野兽都是直冲着我来。我感觉我很有必要学习一些躲避和逃跑的身法,这很重要,回去就学。
痛苦并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别人身上。想不明白问题的向南飞,便决定把自己的痛苦转嫁在别人身上。
他先是让居居背起了鲟鳇鱼。居居身材并不高,鱼身又太长,鱼尾便拖拉在地上,但是向南飞才不管。
然后他又把鱼饵拖上岸来,用藤蔓把鱼饵捆在大黄身上。大黄表示拒绝,向南飞直接掐诀定身法。
后来感觉一条鱼捆在大黄身上有些不平衡,看着也别扭。力求完美的他,又从水里拖出来一条跟鱼饵差不多大小的鱼,捆绑在大黄的另一侧。
这样就看着顺眼多了。
水花涌在他的双手清洗手上的鱼腥味,拂去水花,双手便恢复了干燥。向南飞拍了一下双手,赞叹了一句完美,然后率众归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