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波尔柯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可能本意是想要救法尔克,又或者是想要证明自己确实是比莱纳强,所以才做出了最后的牺牲。
莱纳本来就对波尔柯,对他的哥哥心感愧疚,此时看见他主动投入法尔克口中,所有的情绪一涌而上,他悲愤地转身一拳砸向艾伦的口中,被冲上顶的一时愤怒,让莱纳没有马上察觉,艾伦的巨人硬质化有问题,困住了他的拳头。
等他发现的时候,艾伦已经脱出本体,朝吉克跑了过去。
艾伦以为莱纳会就此被困住行动,拖延些时间,但他没想到对方一下就拔出了那只拳头,另一只大掌压了过来,险险就要抓住他的时候,一发雷枪插进了莱纳的那只手,另一发雷枪也同时在他脑门上爆炸开来。
艾伦回头看去,是约翰跟柯尼,后头没有了威胁,他更加奋力往前跑去,吉克的半截身体早就脱出,正在前面等着自己——就差这一步了!他们谋划等待了那么久,就差这最后一步了!!
在这混乱不堪的战场上,一记枪响声根本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但恰恰突来的一枪,把艾伦的头颅整个给打飞了,所有人都错愕在当场,谁也没料到这般变故。
只见他的身体倒在了地上,脖颈处鲜血横流,断掉飞出去的头颅脸上,也满是惊愕的神色。
利昂娜这边,把那女孩一起带到了那处地下酒窖,尼可洛找来绳子把人给绑了起来。利昂娜在她身前蹲下,脸色糟糕透顶,眼神也阴冷了很多,打算跟这人弄弄清楚事情始末。
刚才,利昂娜一下就把受要挟的形势扭转了过来,其实她开枪的举动非常冒险,要是有什么偏差,女孩按动了扳机,很可能也会误伤到他们。
但利昂娜见她往墙上射击的动作生硬,应该是没有过什么实战经验的,所以才敢试着先声夺人。
“你是谁?”
那女孩只是狠狠瞪着利昂娜,不发一言,她的眼里满是仇恨,好像利昂娜真的杀了她的至亲之人,那般深的仇恨。
“你一直想要杀我,我问你是谁你又不回答。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这里耗,你要是再不说,我就只能把你直接敲晕扔出去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冲我开枪?!反正你这个杀人犯,对杀人这种事早就习惯了吧!就跟你杀我哥哥的时候一样毫不留情!”
“……”
“你当然不会记得!你在大街上用刀刃割破他喉咙时的表情,我都能想象得出来!!”
一屋子的人,听到她这番话后都震惊了,只有利昂娜神情淡漠,她又再次回味了一番女孩的话,似乎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了。
那女孩眼睛发红,她似乎在极力忍着不哭,眼里的恨意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怯步,但听到她那些控诉的话后,又不由得为之难过。
女孩突然冷笑了一声,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你的脸色真差啊,肩伤痛成这样了还能自由活动。我还以为,你迟早会死于炎症呢,看到你在昏迷中那么痛苦的样子,真是比一刀杀了你还要痛快得多!只可惜没能让你在清醒的时候,让你清楚感受到我是怎么折磨你的。”
利昂娜眼睛睁大了一瞬,她站起身,扶住了那只臂膀:“……原来是你啊。”
她说被自己杀害的哥哥……应该就是肯尼的小队,在城中追杀兵长的那时候吧?为了保护兵长,自己确实是毫不犹豫就用刀刃割破了一个人的喉咙。
她完全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那种杀人的手感,那是永远都忘不了的感觉。
那时候的她,被仇恨缠绕,心里只有无限的负面恨意,所以觉得对谁下杀手都无所谓,因为觉得那时候的行动,是必要的。
然后,那股仇恨又像瘟疫一样,传到了这个女孩身上,就像交战的马雷军跟艾尔迪亚人一样,一代又一代的仇恨,没有终止的尽头。
“……”利昂娜轻声开口,“你是为了给哥哥报仇,所以才成为训练兵,加入调查兵团了吗?”
“是啊!我每一天都想着怎么变强,然后想着怎么杀了你!”
果然,她一直谋划着怎么向自己复仇,等她认为自己力量足够强大了或是时机到了,就付诸行动。
她甚至很可能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失败了会怎么样,即使想过会失败,也还是不会退缩。
“对不起,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理解?!”女孩暴怒地打断她,“你永远都不可能理解!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你以为一句对不起,我哥哥就能活过来吗?!”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大概不想听我说这些,但那时候我也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你的哥哥想要杀我最爱的人,我……”
“你别胡说八道!我哥哥虽然是宪兵团的,但他的工作只是王族护卫,你竟然说他当时是想要杀你最爱的人?是谁?利威尔兵长吗?!你觉得可能吗!你到现在竟然都还在说谎,为自己的罪行辩护吗?!”
利昂娜看见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冲自己怒骂的神色里还带着无尽的悲痛,先是一愣,心里更加难受。
肯尼带领的小队做过的肮脏事不少,兴许他们做的那些事,跟个人身份也是会对家人保密的,这个女孩对自己的哥哥毫无所知……在她心里,她的哥哥是在宪兵团任职的好人。
利昂娜暗暗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身后的女孩一直在谩骂她,布劳斯一家人都看向了她,尼可洛凑了过去,小声问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说是,也不是吧。”利昂娜眯了眯眼,“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听进去的。毕竟,我确实是杀了她的哥哥。”
就在这时,脚下剧烈晃动,比他们先前被关押时的摇晃还要强烈,像是整个大地马上就会塌陷一般,过了好一阵,这种摇晃感才慢慢减弱。
利昂娜忽然感觉到意识被一下整个抽离了身体,她周遭的世界化为一片沙漠之地,远处有一束强烈的光自地表冲向天际,吉克跪伏在地,艾伦站在那里,他神色坚毅冷漠,身前还站着一个女孩。
艾伦的头颅被贾碧一枪打飞之后,一脸绝望的吉克险险接住了他的头,饶是这样,他们还是在最后关头接触上了。
仿佛只过了那么一瞬间,城墙开裂坍塌,艾伦被吉克接住的头颅,快速生出了一条长长的软骨,跟他自己的身体重新连接上。
巨石碎块砸了下来,莱纳冲向贾碧跟柯特想保护他们,柯特急忙抱住贾碧,两人瘫坐在地上,都愣愣地看着在墙体里的巨人慢慢露出身体。
而不远处的艾伦,已经迅速化作一具全身只有骨架支撑的巨人,除了头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由白骨组成,它的个头比超大型巨人还要大上数十倍,肋骨部分替代手脚行动,背上满是尖刺,比当初由罗德变成的巨人形态,还要怪异可怖。
周围从城墙走出来的巨人,跟随着他缓慢前进,所有艾尔迪亚人都陷入了白日梦的状态,他们置身在一片沙漠之地,那里仿佛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像是在虚空之中,又异常真实。
——“致全体尤弥尔的子民,帕拉迪岛所有的硬质化高墙都已崩塌,墙内所有的巨人都已经开始移动。我的目标,是保护帕拉迪岛的人民,与生我养我的土地。然而,这个世界想要毁灭帕拉迪岛和她的人民,直到所有帕拉迪岛的人,所有尤弥尔的子民都被驱逐,长久以来的仇恨的锁链将永不停止,我否认这样的世界。”
“所以,墙中的巨人将会踏碎帕拉迪岛外所有的土地,直到把岛外所有的生物,通通从这个世界上驱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