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吉坐到了他们对面的椅子上:“你们几位新兵……和弗洛克,为什么要这么做?”
弗洛克脸上没有任何惧色,甚至是一脸坦然,似乎是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正确无比的事情。直接回答道:“因为我们认为应该释放艾伦。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勇敢面对不讲理又巨大的敌人,还赢得了胜利。”
弗洛克又说了一大堆为艾伦辩护的话,明里暗里的意思,无不在推崇艾伦在马雷时的战绩,似乎早就已经把他看作大家的英雄,是唯一能拯救带领艾尔迪亚国的救世主,想让军团快点放了艾伦。
汉吉冷眼看着弗洛克说了这么许多,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外面群众靠向艾伦的呼声越来越高,都是这些拥护艾伦的人,放出的信息导致的。
而目的是什么呢?真的只是单纯地仰仗艾伦的巨人力量吗?
弗洛克一直坚持“地鸣”的力量能保护艾尔迪亚国,可汉吉则不赞同。
艾伦发挥那种力量,还是在几年前那次,很偶然的情况下才发动成功的,若是敌人真的来了,难道就指望着那点可能性吗?
他们让艾伦跟希斯特里亚试过启动“地鸣”的实验,但都没有成功。因为那时候,艾伦不认可吉克的计划,他们想,应该也跟艾伦的个人意愿有关,所以才无法做到。
弗洛克为艾伦的辩解,逐渐动摇了同样在房间里,其他宪兵团的人的想法。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艾伦刚刚做出了那样大的胜利举动,自然会让人们相信他身上的那份力量能保全大家,不,不仅仅是保护,他那份强大的巨人力量,甚至可以威胁全世界。
可是现在,汉吉明明就带领着调查兵团接应了艾伦,让他跟吉克的计划得以顺利实施,不应该也是支持艾伦的吗?
谁能想到,她一回来,就把艾伦拘禁起来了,这样的做法实在让人不能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就是军团对国家英雄的做法吗?
“我们还有余力去浪费所谓的时间吗?继续耗下去,只会白白糟蹋先前赢来的重大胜利。”弗洛克似乎不劝服他们放了艾伦,就誓不罢休的样子,“引导这国家的是艾伦·耶格尔,请你们立刻释放他。”
这种独裁言论,亏他真敢说得出口。
汉吉跟众人沉默了一阵,她才缓缓开口,顺着说道:“……嗯,或许你是对的。不管采取何种形式……我确实也做出了,彻底执行吉克作战计划的决定,我会负起所有责任。”
汉吉眼里精光闪过,低声道:“所以,我不容许有人擅自行动。”
艾伦质问她,想到了其他有效解决的办法没有……说实话,她想不到。
经过戴巴家族在世界前的演讲,而艾伦也确实在世界面前,展现出那样威胁的一面,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只能按照吉克提出的计划执行,不然的话,他们跟全世界的战火,根本不会有终止的那一天。
他们四人擅自泄漏艾伦的消息,必然是要受到处罚的,弗洛克眼神一沉,没有反驳,乖乖跟着约翰走了。
汉吉说的这个处罚,不过是变相要关押他们罢了。
军团的人,一直就在暗中监视伊蕾娜那些义勇兵,在铁路开通的时候,对伊蕾娜的监视就换了人,那个人正是弗洛克。
庆祝铁路开通的宴会,是在托洛斯特区举行的,那时大家都喝得醉醺醺,他就趁着这个机会,把伊蕾娜带到了一间旅馆,而那旅馆距离艾伦的原来的住处就几十公里。
他们早就对此抱有怀疑,伊蕾娜跟弗洛克,是不是就是在那个时候跟艾伦接触上了。现在,艾伦这才刚刚回来,他们又这么推崇艾伦,还出现了泄露信息的事情,这几个人很可能跟艾伦之间有什么计划,怎么看都很不寻常。
弗洛克走时,还留下一句:“如果是为了城墙内人类的胜利而被关,那我也心满意足。”
房间里的人都陆续走了出去,留下汉吉一个人。
弗洛克的那句话,让她想起当时被拷问的萨内斯,曾对自己说过的话:这种角色应该有先后顺序的,就算下了台,很快就会有人接替演出。加油啊……汉吉……
就像今天,艾伦的威望已经盖过了军团,人们拥护他,为他的力量高呼,早就已经忘记了调查兵团当初为人类做出的一切牺牲。
曾经的同伴,他们舍弃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去拯救回来的艾伦,以为能成为他们长矛力量的艾伦,现在……也无法琢磨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他们打开了岛上的大门,迎接了外面的新知识,也迎来了复杂的局势。
汉吉眉头紧皱,浑身颤抖着,心底那压抑得快要逼疯她的焦躁感与巨大压力,让她忍不住想就此大喊出声宣泄出来,可手伸到半空一半,还是无力垂落了下来。
他们踩着同伴的尸骨走到今天,得到的却是今日这个局面,这个政局复杂,几乎已经失去人们信任与威望的地步……大家似乎都忘了,他们一开始要的不过是自由,现在却……要面临全世界的敌对,内部的政治斗争还混乱不堪。
汉吉更加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从利昂娜那里探知未来。眼下情况足以证明,她就算知道了这一切,也根本无力掌控改变。
“……好累。”
汉吉全身都没了力气,坐在椅子上看着地板看了很久,她多想让脑袋有哪怕一刻的放松,让这一切都就此停下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让岛上的人们得到真正的自由。
艾伦对全世界发起了宣战,把艾尔迪亚国陷入了极大的危险之中,当然现在说这些追究是谁的责任,已经没有意义了。
就像刚才她说的,是她同意参与了吉克的计划,她也是有责任的。
真要追究起来的话,只能怪他们生不逢时,继承了恶魔的血液,还降生到了这个世界吧。
可即使再累也好,已经降生了,就要为生存,为自由而战。
“……还有事情需要调查清楚。”
汉吉脸色有些苍白,扶着椅背站了起身,抬起像是灌了铅块的脚步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