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人第一次入侵的那天晚上,雷斯家族带着全家人在那处教堂做礼拜,突然就遭到强盗闯入偷盗财物,除了罗德·雷斯自己一个人幸存下来,其他人都被强盗杀害了,还把教堂烧毁。之后,罗德·雷斯用自己的资产重建了那所教堂。
这件事的记录,不知情的一般人看了,当然不会怀疑。
但是,一旦知道雷斯家族才是真正的王族血脉,就一眼觉出疑点重重。
那所教堂是很坚固的石材建筑,那些强盗如果只是为了财物而去,理应拿到东西就马上逃跑,为什么还要费劲去放火?甚至杀人?当晚的目击证人只有当事人罗德·雷斯一个,这些话都是他说的,后来还自己拿钱去重建教堂,怎么想都很奇怪。
最关键的是,就在教堂的惨剧发生几天后,罗德·雷斯找上了从出生开始就没关心过的希斯特里亚。
结合希斯特里亚的描述,他们依然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罗德会突然去找希斯特里亚。他的家人都死了,如果是为了血脉的延续,应该会想着留下她的命,带走她,而不是一开始就抱着想杀了她的想法而去,后来又改变主意。
利昂娜后来也仔细想过这一点,她犹豫着开口:“我有个猜想,不知道对不对……”
汉吉跟利威尔同时看向她,汉吉忍不住身子靠前,问:“什么?你想到什么了?”
“之前希斯特里亚说这段过往的时候,我也是一直想不明白……现在听来,那时候罗德·雷斯会去找她们母女,应该是因为王族血脉被杀尽,希斯特里亚是他唯一的希望。但中央宪兵的人却当场要杀了她的母亲,还想把她也给杀了,而罗德·雷斯作为城墙真正的王族,却好像无法阻止这一行为,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他的王权不是应该在所有人之上吗?想留谁性命取谁性命,明明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任何人都该听从才是。”
“没错。”汉吉皱紧眉头,“这一点,我也曾经有过疑问。虽然他并不能在明面上拥有权利,但他在背后可以操纵一切啊。”
“正是这一点有问题。”利昂娜直直看进汉吉的眼睛里,“我们的认知是,雷斯家族拥有对城墙内的一切,有绝对的权利。但事实上,如果是权利制衡呢?中央政府拥护掩藏雷斯家族,而雷斯家族给予中央政府明面上的利益跟权利,那就是两方得利,各取所需,双方对彼此都是必要的,但实施权利就不一定了。”
汉吉跟利威尔回味着她这番话,利威尔眯眼看她:“你的意思是,中央政府让中央宪兵做什么事,包括避免让希斯特里亚这样的血脉外传,罗德·雷斯都无权过问?”
“是的。因为他们这种互相依附的关系,应该在很早之前就存在了,可能中间有过什么协议,要是有什么情况发生,就按照什么样的做法解决,这样才不会有矛盾争议。雷斯家族要的如果只是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其他由中央政府管制,那希斯特里亚那时候的事情,就说得通了。”
“……”汉吉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即使舍弃掉这么多权利,做到这种份上,也要隐在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
利威尔对利昂娜这一猜想说法也感到很疑惑,说道:“这个答案,也只有到达那处教堂,找到他们才能知道了。”
而且他们一直急于想要得到艾伦,他第一次巨人化,就是在教堂那件悲剧事件的三年之后……
种种事情放到一起看,能说没有关联吗?
那处教堂完全就是关键点的所在。
埃尔文这边,一直到半夜,才等到皮克西斯对那些被抓的王政要员们,一一进行完了问话。
他们的口供一致,雷斯家族拥有能抹除人记忆的能力,但只要有部分家族血脉,就可以不受到其影响。
这也就是说,一旦他们得到艾伦,就会把那股力量重新掌握到手上,政变跟民众反叛的事情就会被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一切都会回归原点。
所以雷斯家族才能暗地里统治那么多年,而从来没有被人怀疑过。
因为那些怀疑,都早在被揭露前,就被抹除扼死掉了。
如果他们不能及时救回艾伦,那他们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努力还是白费。
大家原本以为这场政变是一大胜利,但现在看来,还离胜利远远不及,不仅是艾伦的问题,还有萨克雷总统。
皮克西斯当初,不得不找上萨克雷帮忙,毕竟他们要发动这么大规模的政变,没有统管兵部的萨克雷支持,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但对于那个男人,他其实是有很多顾虑的。
萨克雷总统野心之大,那个男人出身贫穷,能一步步走上这个位置,肯定早就不知道做了多少双手沾血,见不得光的事情,手段可见不一般。
现在王都的事务都由他暂管,可说已经把城墙内的全部权利,都掌握在手里。
现在外面的声音依然在争论不休,奈尔早先忙着回答报社记者们的问题,还要听着一旁民众的非议声,是身心俱疲。
即使兵部这边说没有意愿掌权,会对大家公开一切,可还是有人不相信他们,兵部费了这么多精力搞政变,调查兵团跟团长还差点被送上绞刑台,现在竟然说会把王权交回给真正的王族血脉?
谁知道从他们手里推出来,所谓真正的王族血脉是不是真的,说不定还会跟之前的中央政府一样,使用类似的手段。
甚至有些民众,被这起兵部跟中央大起大落的争斗发展,给整得惶惶不安。
巨人的问题,粮食不足的问题,他们已经因为现在生活的困境,过得苦不堪言。现在连唯一能让他们觉得信任的“王”都是假的,连墙壁教也是中央政府的欺骗手段,那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们去信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