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桌人都被约翰这声响给吓了一跳,坐在他旁边的莎夏,神经大条地嚼动着嘴里的面包,问:“怎么了?约翰,觉得不好吃吗?那都给我吧……”
说着,她的叉子就要伸向约翰的盘子里,被约翰一手挡住:“谁说不好吃了?!别想把我那份也给占了!”
“小气,不给就不给,好端端生什么气?”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你这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在生气吧?”
“我才没有……”
“你们两个。”柯尼眉头一皱,打断了他们两个,“吃饭的时候,就不能安静点吗?东西都要变得难吃了。”
约翰跟莎夏两人还想把战火烧到柯尼身上,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利威尔,还是自觉乖乖闭上了嘴巴,不敢在他面前太放肆。
吃完饭,利威尔正式问起希斯特里亚的身世问题,这几天他们都在忙各种事情,趁着汉吉还没过来,可以先谈及这个事。
希斯特里亚从小在罗塞之墙北部一处农场长大,所属雷斯贵族领地内。从她懂事开始,她就和母亲在那里生活了。
她的母亲总是一个人坐在树底下看书,不会做其他任何事情,就每天坐在那里,也不会跟她说话。
到了晚上,母亲就会换上华贵的衣服,坐上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辆马车进城,到天亮才会回来。
希斯特里亚总是一个人在农场里帮忙干活,从她会认字开始,她才逐渐明白自己每日这样的生活有多么孤独。
书上总会说,父母有多么疼爱自己的子女,可她的母亲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就好像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即使是对她打骂也好,为什么母亲对她毫无反应呢?
某天,她实在是忍不住,冲上去抱住母亲,可刚扑进母亲的怀里,对方就猛地推开她,边哭边说着:要是她能有勇气杀了自己的话……
母亲没有把话说全,就走开了。那是母亲自她出生懂事以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的她,根本不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
可即使不明白,希斯特里亚也觉得,至少母亲对自己有反应,是件好事。
可在那之后,母亲就提着行李离开了农场,只留下了那本她每天都会在树底下看的书。希斯特里亚把那本书随身携带,不知道母亲还会不会再回来。
她就那样独自生活在农场里,一年,两年,日子就这么一年年过去了,她不再对母亲会回来抱有希望,也想着自己会就这样,孤独地生活在这个农场一辈子。
直到五年前,玛利亚之墙被突破后,过了几天的晚上,有一个男人直接打开了她家的门,走了进来,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
那个男人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眼神里也不带一点情感。
可他却突然跟自己说,他是她的父亲,现在要带着她离开,跟他一起生活。
希斯特里亚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个男人可能是想着自己无法一下子信任他,所以把母亲也带来了。
但是,母亲的样子看上去非常害怕。他们刚走出门口,就有很多穿着黑衣服的人站在那里,并一把抓住了母亲。
母亲哭喊着,说自己不是她的孩子,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抓住母亲的男人问父亲,真的是这样吗,父亲犹豫一瞬,还是放开了她的手,说他跟她们没有任何关系。
接着,那个人就拿刀横在了母亲的喉头上,说母亲不曾存在过,也不曾在宅邸工作过,谁都不知道她的事情。
母亲哭喊着看向父亲,说这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她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茫然走向母亲,母亲最后只说了一句:要是我没生下你就……
这是母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那个人杀了。
那个人本来还想杀了她,可父亲阻止了对方,说只要她隐姓埋名,从此在遥远的某处地方生活,就会放过她,让她活命。
大家静静听完希斯特里亚说的话后,都不禁向她投去十分同情可怜的目光。
从那些话听来,足以想象眼前这个瘦小的少女,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
没有任何人期待她的出生,即使出生了,也没有任何人爱她,对她的存在抱以欢喜。明明没有得到过任何爱意跟温暖,可她还是成长得那么温柔善良,从以前开始,就没有对任何人冷眼放任过,爱操心,细心贴切。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世秘密。
她的母亲,竟然对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说只要有勇气就会杀了她;父亲还让年纪尚小的她,隐蔽姓名,独自在遥远的别处生活。
墙壁教的祭司,都知道她身世的秘密,这其中的秘密,兴许就跟墙壁里的巨人,还有巨人的秘密有关。
尼克祭司说,把希斯特里亚找来,从她身上就能知道那些秘密,可现在看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谜团还是深不见底。不仅如此,这个秘密还重要到,必须要杀了她和她的母亲灭口这种地步……
难怪尼克祭司不肯轻易透露其中的事情,想要把他带过来这里也没法那样做。
现在,他们光是为了躲开中央的耳目,在这里对艾伦进行巨人化训练,都已经要事事小心了。
艾伦在史托黑斯区造成的破坏,跟这次被夺走,导致宪兵团和驻屯兵团的人在壁外的人员损失,却没有得到任何实际有用的情报,都让中央那群家伙很不满。要是被他们知道,艾伦一直在进行巨人化训练,肯定会被他们当成是调查兵团又想利用他的巨人能力在谋划什么。
艾伦的巨人力量放在这城墙里,惹来各界很多人的非议,大家都觉得他是一大威胁,就怕史托黑斯区那样的情况,会在整座城墙内蔓延发展,埃尔文现在也一直在跟中央那些人,周旋着把艾伦交出去的事情。
结束用餐,大家一起收拾的时候,希斯特里亚想起刚才他们对自己投来那种目光,眼神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