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正在跟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位阁老议事,其实乾清宫已经被弘治皇帝改造成了日常处理朝政的地方,早已经不是寝宫的模样。
弘治皇帝坐在御案上,三位阁老被赐座之后,坐在御案前方的圆凳上。萧敬走到弘治皇帝身边,本来要耳语禀奏,怎奈弘治皇帝碍于三位老臣在,轻轻推开萧敬。
“三位老臣都是朕最倚重的肱股之臣,以后在他们面前不可耳语。”弘治皇帝有些责备地说道。其实这叫拉拢人心,是纯纯的帝王之术。
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听得弘治皇帝如此信任自己,也是感动莫名。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一心为君分忧的终极理想。
萧敬无奈后退一步,轻声向弘治禀报着:“启禀陛下,现有沈孺人请求面圣,禀报太子在太医院的重大发现。”
弘治皇帝听到萧敬的禀奏,他有些不解。一个东宫的宫女要来面圣,还说太子有重大发现。
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个人,一听太子去了太医院,便有些坐不住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这位弘治皇帝只有一子,只有一妻。虽然前年张皇后再次有了身孕,可是却生了一个公主。他们三个虽然有些惋惜,但是也为弘治皇帝高兴。
听说谢迁还趁着弘治皇帝高兴,建议再立三宫六院。就是希望弘治皇帝多娶老婆多生孩子。弘治皇帝则跟他们分享了一通跟张皇后的点点滴滴,如何感念张皇后对自己的夫妻情谊,张皇后在自己危难之际如何不离不弃等等。
把谢迁说得一脸羞涩,感觉好像是他自己不干人事,在这儿挑拨帝后关系一样。从此之后三人再也没有对后宫之事指手画脚,反倒是那些御史言官们经常上奏弹劾弘治皇帝,说他专宠张皇后,不纳妃子是不干正事;还有甚者直接上书弹劾皇后,说皇后是妒妇,就因为她的妒忌心太重,弘治皇帝才不愿意纳妃。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正要询问太子是不是身体有恙。没想到弘治皇帝先问了出来。
弘治皇帝的问话并没有避讳三位阁老,他好奇地问道:“太子在太医院做什么?”
萧敬看着弘治皇帝,表现得十分为难,只是说了句:“据说是从坤宁宫跑过去的。”弘治皇帝听到先是一愣,因为只要牵扯到皇后,弘治皇帝都十分小心,生怕她与朝中大臣发生言语冲突。毕竟皇后的性子火爆,上次弹劾她是妒妇那个御史,被她传唤到坤宁宫门前重重地打了一顿,到现在她依然告病在家,不敢上朝。
弘治皇帝刚想让萧敬附耳回话。只听外面的宦官喊道:“皇后娘娘驾到,太康公主殿下驾到。”
这种事情要是放在以前,三个老臣定然十分识趣地告退了。只是今天弘治皇帝看了又看,眼色传递了一遍又一遍。三个老臣依然不动如山地坐在那里,就是不肯告退。
刘健看到弘治皇帝不断暗示,决定还是起来缓解一下尴尬。刘健轻咳了一声,站起身恭敬地回话:“咳……陛下,臣等实在挂念太子殿下,请陛下全了臣等三人的心意。看到太子无恙臣等便去暖阁处忙公务,绝不会耽误陛下。”
皇后本来气鼓鼓的,迈着大大咧咧的步子,但是看到刘健等人居然没有告退。立马装模作样地表现出仪态万千,母仪天下的姿态。
弘治皇帝在龙椅上端着,此时他心中紧张极了。因为谢迁建议皇帝再立三宫六院的事儿,张皇后是知道的,据说是皇后听说这件事儿之后,面如寒霜,回到坤宁宫便对弘治皇帝阴阳怪气。陛下可是嫌弃奴家呀,陛下知你勤俭,如果钱不够可以削减坤宁宫用度啊等等,一边阴阳怪气地说话,一边命人把弘治皇帝的赏赐全部搬了出去。弘治皇帝百般解释,但是依然无济于事,最终皇后还是把弘治皇帝赶了出去,弘治皇帝无奈只能去乾清宫待了一晚上。
三位阁老见到张皇后便起身躬身行礼。
“臣刘健,臣李东阳,臣谢迁,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张皇后看着谢迁,说道:“谢卿家又来劝谏陛下了?”此话意有所指,刘李谢三人当然能听出来,他们又不是傻子。
刘李谢等人还在躬着身体,等张皇后说平身,可是皇后像是忘记了一样,从他们三个人前面走过去。
谢迁此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刘健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站在最前面率领三人继续躬着身体,张皇后走到御案前,恢复了气鼓鼓的表情,怒视着弘治皇帝。萧敬当然知道这夫妻二人伉俪情深,此时她夹在弘治皇帝和张皇后中间,站也不是,躲也不是。
弘治皇帝给皇后使眼色,让赶紧让三位老臣平身。
最后还是李东阳先开口,“启禀皇后娘娘,臣等正在跟陛下商量黄河治理之事。”
弘治皇帝看到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这要说出平身二字,只见张皇后抢先说道:“三位卿家都是陛下的肱股之臣,就算对陛下有所劝谏也是理所应当的,谢卿家本宫说得没错吧!”
谢迁哪里敢反驳,先不说皇帝对这位皇后的信任和宠爱,如果传出内阁大学士在宫中跟皇后斗嘴,他这个内阁大学士的名声也会受损,而明朝的士大夫们最看重的就是名声。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必定多为陛下分忧,想陛下之所想,急陛下之所急。”
谢迁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言外之意就是只会做陛下想做的事,再也不会有其他想法。
张皇后看着他们三个老臣一直在躬着身子,身体有些支撑不住竟有些发颤,终于还是松口说了句:“三位卿家平身吧。”
弘治皇帝赶紧说道:“三位卿家坐下宴事,萧伴伴快把三个圆凳换成官帽椅。”萧敬一挥手三个宦官搬着三个官帽椅摆在了一旁。刘李谢三人赶紧坐下,谢迁还好,他刚五十多岁,可是刘健和李东阳都已经是六十多的老人了,一直躬着身体肯定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