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姑爷姑爷的,我听着不耐烦,你家姑娘又不是养不起你,至于天天念叨姑爷吗。”云清斜了一眼鱼鱼,继续忙手里的事情。
这些年,她经营了很多生意,管理着一方地域,摊子铺的很大,虽然不用事必躬亲,可每天依然要处理很多事情。
云辞会帮她分担一部分,剩下的都会送到她手里。
云清每天下午都会划出三个小时,集中处理手头的事务,倒也不是特别忙碌。
“奴婢就是替姑娘生气,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鱼鱼拿帕子擦着脸,不停抽着鼻子,鼻头红通通的,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关心。
姑娘身边有“沉鱼落雁”四个女护卫,鱼鱼是其中一个,若是让其他三人知道主子受了这等委屈,非得扒下她一层皮不可。
“好了,知道你替我委屈,我们在临安城待不了几天了,此时不宜节外生枝。”云清道。
鱼鱼瘪瘪嘴,点头,“我知道了。”
“还不快去准备晚膳,你家主子快要饿死了。”
云清挥手赶人,她倒不是真的饿了,而是想分散鱼鱼的注意力罢了,小丫头被她养的太娇憨了,半分委屈都受不得,也容不得她这个主子受半分委屈。
这样的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坏,万一日后嫁了人,还不得日日回来找她做主,一个忍不住杀了丈夫婆婆也不是没可能。
思及此,云清想起了某个人,眼尾微扬,若是那人能求娶到鱼鱼,鱼鱼以后还真不会有婆婆。
不过即便有个恶婆婆,想欺负鱼鱼,简直痴人说梦。
她的人她了解,鱼鱼看着单纯,却不是好惹的主,杀起人来如砍瓜切菜,一刀一个,手起刀落的。
这丫头,天生缺少对生命的敬畏之心,不过有她约束,问题不大,云清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鱼鱼磨磨蹭蹭的出去做饭了,那副依依不舍的模样,还以为她们要生离死别呢。
云清无奈摇头,当初留鱼鱼在身边,就是看上了她的天真单纯。
加之小丫头好奇心重,喜欢出去乱逛,能时不时带回些小道消息,还不会引人注意,这两年用着还挺顺手的。
现在看来太单纯也不好,太爱八卦更不好,整天叽叽喳喳的吵的人脑仁疼。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有鱼鱼,这两年确实会有点无聊,毕竟鱼鱼这个小萌货给她提供了不少乐子。
云清收起笔墨,将写好的信放入信封,滴蜡封好,屈指敲了三下桌面。
一个身着朴素灰衣的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云清面前,恭敬垂首,唤道:“主上。”
云清把信递给他,吩咐道:“把这封信交给阿辞,接下来两个月,南边的事务全权交由阿辞处置,若有人不服或者闹事,不要插手,让阿辞自己解决,但是,把闹事之人的名字全部记下来,回头给我。”
灰衣男子恭敬应是,收好信件,在心里替某些人默哀,希望有些人不要倚老卖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们家主子可不是好惹的,才不会管你资历老不老。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这是主子定下的规矩,管你多大的官儿,只要违反主子制定的律法,就会受到相应的处罚,无人幸免。
“好了,去忙吧,按计划行事,你这次去了南边就不用回来了。”云清道。
“是。属下告退。”
灰衣人离开后,云辞收拾了笔墨,起身来到院外,看着归巢的倦鸟,眸光悠远。
眼下还剩下一件事,处理完了她和鱼鱼也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去她该去的地方。
宫里的暗桩传来消息,昏帝已经着手对付恒昌侯府了,再不和东方靖和离,非得被恒昌侯府拖累。
她早就给东方靖去了信,表达了和离的意愿,也不知道东方靖到底在犹豫什么,一拖再拖。
云清微微皱眉,她是真的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索性今日恒昌侯府派了人来,叫她明日回府和离。
方才出去的那几个仆婢,一来就颐指气使的指着她的鼻子,说世子要休妻另娶,若她识相就该尽早和离,免得落得没脸。
云清觉得她方才没杀了那几个仆婢,真是忍得很不容易。
看在她们带来了和离这个好消息的份上,放她们一马也无妨,反正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明日临安城的所有都会成为过去,但愿一切顺利。
云清微微仰头,发丝随风飞扬,天幕沉沉,似有大雨将临。
狂风忽起,缭绕在天边的云雾被风卷携,不过片刻便完全散开。
天有不测风云,说晴便晴,夕阳斜斜的悬挂在天边,霞光洒落,铺满整片天地,浓烈而绚烂。
倘若将人生比作变化无常的天气,不管规划的多么完美,依然会出现无法预料的意外,不过,大方向没错就行。
“姑娘,吃饭啦。”
鱼鱼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一边招呼云清一边摆饭。
云清走过去坐下,主仆二人吃了一顿简单的晚膳。
翌日清晨,云清带着鱼鱼下山进城,直奔恒昌侯府,必须尽早处理好这边的事,云辞还在南边等她呢。
夏日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云清坐着租来的牛车,闭着眼睛晒太阳,身体随着牛车的前进摇摇晃晃。
鱼鱼坐在她身后,抵着云清的背,让她靠得舒服些,不知为何,鱼鱼总觉得今日的临安城有些奇怪,可是她又说不出究竟哪里奇怪。
算了算了,不管了,鱼鱼摇头晃脑,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姑娘和离重要?
牛车晃晃悠悠停在恒昌侯府门前的时候,引来诸多围观,看门的小厮看到破破烂烂的牛车,上来就赶人。
“走开走开,哪来的乡巴佬,侯府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那语气跟赶苍蝇似的,眼神极尽轻蔑。
“放肆,知道我家姑娘是谁吗?耽误了我家姑娘的事你们担待的起吗?”
鱼鱼眼睛一瞪,跳下牛车插着小蛮腰挺着小胸脯就凶巴巴的呵斥了回去。
“哟,小娘子挺凶啊,不管你家姑娘是谁,都赶紧滚,什么破山沟的穷亲戚都敢往侯府门前凑,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喊人啊。”
小厮阴阳怪气的嘲讽,实在是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见多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打秋风都打到侯府门前了。
“你,”鱼鱼气急,抬手就想揍人,却被一声轻咳止住了。
鱼鱼握起拳头,压下了脾气,想了想转着眼珠子慢悠悠道:“哎呀,我家姑娘本来是来找世子和离的,好让那个什么傅姑娘啊、公主啊进门,既然侯府门槛儿这么高,不让我们进去,那我家姑娘只好继续当这个世子夫人了,去跟你家世子说一声,世子夫人当着挺不赖,我家姑娘不和离了,跪下求也没用。”
鱼鱼昨晚伤心了一夜,也想通了,反正她家姑娘都不在乎,更不伤心难过,她那么难过干什么。
她算是看清楚了,世子爷就和戏文里的何探花一样,抛弃糟糠之妻只为攀附更高的权贵。
她可是听六婶子说了,那什么玉宁公主整天嚷着要嫁给世子呢,还要那个傅姑娘,哼,八成只能当个贵妾。
权贵攀附了,真爱也娶进门了,世子爷就可以坐享齐人之福了,嗯,她家姑娘是这么说的,真是字字珠玑,精辟至极。
“世子夫人?”那小厮一愣,看向云清。
云清一直安安静静坐在牛车上看他们争吵,单手支额,像个看戏的局外人。
小厮这一看,眼底闪过浓浓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