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经她这一出提醒,他才猛然惊觉他和闻苡彼此是经过了怎样酸涩难熬的暗恋期,刚确定关系时一系列冲突矛盾的磨合期,再到现在关系愈发深密的感情稳定期。
这么长的路磨合下来,他们吵过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提过分手。现在怎么就说分手就能分手呢?
可明明就算现在想起来闻苡答应他表白的那个通宵未眠的夜晚,他都是高兴的。
现在面对她提出的分手,他既做不到潇洒放手也不肯豁下脸面去求和,他真的忘了,最开始他只是简单地盼着闻苡能够答应他就好。
初心易得,始终难守吗?
正想不管不顾地冲到闻苡身边找她和好,腰间的紧箍骤然松懈,随后传来“嗵——”地一声,回过头刚刚还在抱着他哭诉的郑思妤已然昏厥在地上。
——
闻苡把曲星止聊天界面设置成免打扰模式之后,把手机还给盛御风,“以后他的消息不用理。”
盛御风简单看了两眼,虽然不懂闻苡为什么要这样做,毕竟她看起来也不像分手之后还会拖泥带水缅怀过去的人,但他没有多问,那并不属于他作为一名保镖该关心的范畴。
不想他不问,闻苡却主动问他:“盛御风,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小姐的感情状态和对待感情的处理方式,我作为您的贴身保镖无权干涉,无需过问。”
闻苡轻啧一声,“你这人有时候真是公式化地令人发指,无趣。”
盛御风笑笑没有反驳,闻苡瞥他一眼,“再给我笑一个。”
“?”
“再给我笑一个,我就不扣你这个月的工资了。”
在闻苡身边待一个月,闻家给出的薪资底薪是20w+,替一名普通买家收集被调人员信息所收稿酬为2~3w+,再刨开他们组织从事的勾当有可能涉及他人隐私,从而与那些人打官司产生的法务费用......
盛御风权衡几秒,嘴角勾出一个半大不小的弧度,和闻苡对视几秒,嘴角不受控制地增大。
闻苡眼波流转,从盛御风大概看狗都深情的一双含笑桃花眼里抽离出来,仔细看下去,他的面部轮廓和她见过的很多男生都不太一样,整体偏向柔和。
这也决定了他的长相俊美但毫无攻击力,偏巧一身贴衬西服将他这副明显锻炼有型的健美身材的力量美几乎发挥到极致。
温柔的长相和孔武有型的健壮身材凑在一起,放在任何一种情形下,好似都是极为违和的一种搭配。
但这种看似违和的搭配放在盛御风身上,又出奇地和谐,在温柔气质长相后的温柔风和身体力量极具野性美的健美风中间,他像是开拓了且归属于第三种风格,温柔野性风。
闻苡表达能力有限,词不达意,即使她笔下已经描写过很多的男主,但她仍旧找不到一个更为精准的词语来形容盛御风带给她的这种感觉。
盛御风被闻苡一遍又一遍逡巡流连在他脸上身上的视线盯地莫名,她的视线像是探究,又像是透过他在放空思考,忽而她又一脸嫌弃开口道:“真是不经夸,笑的还不如刚刚呢。记上账,这个月不扣,扣下个月的。”
盛御风嘴角扯开的弧度愈发加大,“不好意思,小姐,毕竟我的先天条件已经在这里了,肯定是没有小姐先前的保镖笑起来好看,更没有他的笑容能得小姐心意。但是没办法,小姐现在的保镖只有我一个呢,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小姐了。”
这本是盛御风无心出口的一句软性回怼, 没想却真的叫闻苡听入了耳,只见她刚刚还算生动的娇媚脸庞上瞬间阴沉下来。
“暂时?你是在变相告诉我你也会和木辰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
盛御风微怔,不仅为闻苡的这个问题,也为她此刻的语气里隐匿的淡淡失落。
虽然他也有些不忍,但犹豫过后还是选择道出事实:“聚散终有时,希望小姐能看开一些,大概没有人可以永远陪在小姐身边,就连我们这些受雇而来的保镖也一样。不过您也可以换一种角度,没有一直在的保镖,但一直会有保镖在。”
闻苡偏过头,从屋内阳台望下去,看到花园里忙进忙出的园丁正在忙着换下院子里摆放着的已经过季的绿植花卉,又在原来的位置上换上新鲜应季的。
良久,闻苡淡淡应了声,“你说得对,没有木辰,有盛御风。没有盛御风......总有刘御风,谢御风, 张御风,李御风。不管是木辰还是别人,他们也不过都跟你一样,为钱而来,拿钱就走。”
或许是因为闻苡第一次用嫌弃之外的语气和他进行对话,又或许是因为闻苡现在的语气太过忧凉,在往常这种时候本该选择扮演静默角色的盛御风,再次自行打破了自己的常规。
盛御风半蹲在闻苡膝前,轻声喊她,“闻苡。”
闻苡恍惚一瞬,被他对她的称呼吸引回来视线,对上现在比她稍矮几寸的他的视线。
盛御风再次扬唇勾出一抹笑,他嘴角的笑容和平时没什么不同,闻苡却莫名从中看出了几分较之以往从未有过的真诚。
“闻苡,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现在对你的称呼。虽然我很难保证会永远陪着你,但是我可以保证真到了分别的那一天,我不会不辞而别,不会突然消失。”
闻苡眼里流逝的色彩渐渐回笼,和他对视几眼,正在盛御风以为就算她不会说几句应景的煽情话,好加重一下他们现在的“主仆情深”,好歹态度也会比这之前好一些时,闻苡再次用实际行动粉碎了他的期想。
“盛御风,你是不是又想加钱?”
“......”
“嗯。我的加薪申请,小姐同意吗?”
闻苡哼笑一声,“你真是我见过贪得无厌的男人里最贪得无厌的一个。”
盛御风也一本正经地回过去,“那小姐见过的男人可能还是太少了。”
闻苡横他一眼,“以后不准叫我小姐,不然你的工资叫一次扣一次,递进叠加五次全部扣完,你不也不想你辛辛苦苦一个月最后分币不留吧。”
“小姐......是想和我做朋友吗?”
盛御风试着将心中的猜测讲出,随后立马得到了变相的验证, 闻苡像是某种被掩藏的隐秘心思被戳中,快要炸毛一样,“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谁要和你做朋友,我才不缺朋友呢,少自恋了你。像你这种付你工资就能交到的朋友,一抓一大把,我才不要呢......”
闻苡在盛御风一瞬不瞬的注视下,出口的嗓音越发没有刚开始的张蛮气势,偏头不再看他。
盛御风也无不赞同地点点头,“小姐说得对,我也不喜欢交这样的朋友。”
语毕闻苡猛吸一口怒气,拧眉怒视他,盛御风不为所动,脸上恢复了一如往常的笑容,“不过我喜欢和嘴硬的人交朋友,因为这样的人都很可爱。小姐很嘴硬,小姐也很可爱。”
“......”
在这一句之后,整个房间里再没有人讲话,只剩盛御风单膝半蹲在地不变的姿势和闻苡一点一点再度变红的双颊。
良久,“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吧,看在你还算识趣的份上。”
盛御风点点头,“好,都听小姐的。”
闻苡又看进盛御风满是笑意的双眸间,一时间房间里又恢复了短暂的寂静。
恰逢此时,敞开的门口处传来一声轻咳,打断了两人之间沉默无言的对视。
闻苡抬头望过去,郑文慧手上端着果盘和今日份耳药膳粥站在门楼,脸上还带着几分别有意味的笑容,笑呵呵开口道:“小盛这是做什么呢?别说我刚刚在外面猛一瞅,我还以为是星止来找小苡道歉了呢,你们刚刚这姿势,还真有点像在谈恋爱时候,男朋友哄女朋友的样子,瞧我,也难怪我会看错了。 ”
盛御风见到来人站起身来,嘴角笑容收敛几分,稍稍朝她点头问了声好,主动解释道:“夫人说笑了,刚刚小姐说有只耳钉掉到了地上,只是要我帮忙找一找。”
“小姐,耳钉可能是掉进了床下面,需要挪床,现在不太好找。”
闻苡就势点点头,“那不要了,前男友送的东西,留着也是给自己添堵。”
郑文慧把东西放下,拧眉关切问她:“小苡,星止还没来哄你呢?这孩子真是,我昨天好说歹说劝了他一上午,你妹妹昨天又苦口婆心地劝了他一晚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自己女朋友不哄就算了,还这么晾着,他还真想和你分手不成。”
闻苡不想再听她装模作样地说下去,“阿姨,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了,我们已经分手了,等到两家解除婚约,他很快就会有新女朋友了。”
郑文慧说这些话本意是想打打边球刺激闻苡,顺便试探一下闻苡现在对曲星止的态度,但听闻苡这样说又有些好奇,毕竟事关自家女儿,忍不住多问两句,“小苡,你......你和星止分手,不只因为矛盾,还因为有其他女孩子插足?”
闻苡轻勾嘴角不回答,只静静地注视她,郑文慧被她的眼神弄地心里没底,毕竟他们这次分手也有些她的手笔。
说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现在面对当事人多少有些心虚,难免会止不住的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好在,闻苡这种诡异的盯视没有持续太久,“阿姨,我和曲星止分手有没有其他人插足,插足者是男是女,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郑文慧被闻苡反问地一愣,但反应也很快,无奈朝她笑笑,“你这孩子,现在怎么这么喜欢开玩笑呢?你和星止之间的事情,我去哪里清楚呀?你平时不和你爸爸讲,更不和我讲,我全靠猜呀?”
郑文慧刚说完,门外一名年轻保姆急急忙忙跑进来,慌里慌张朝闻苡问了声好,还没开口就被郑文慧一顿批:“小文,你怎么回事?我都和你们说了,小姐需要静养,在家里不准这样毛毛躁躁的,管家就是这样教你们做事的?”
被呵斥的小文连忙道歉,赶紧说明来意,“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刚医院那边打电话来说思妤小姐突然晕厥,打电话要家属过去呢。”
“什么?!”郑文慧惊呼一声,连和闻苡打声招呼都顾不上,着急忙慌地往外走。
没走两步陡然顿住,像是想起什么又转身朝闻苡为难道:“小苡,今天家里的几个司机有两个去送你爸爸和你弟弟,还有两个请假了,这个地段也不好打车,阿姨能不能借小盛一小会儿,我去看看思妤什么情况立马回来, 好不好?”
盛御风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嘴角的笑容几乎已经削减到没剩多少,正在静等闻苡的拒绝,不想下一秒去听到她说的“好啊。”
盛御风略显错愕地低头看向刚刚应答的闻苡,只见她也看回来,又说了句:“好啊,盛御风,你就去送送阿姨,也不费什么事,是不是?”
只这一句,盛御风就知道闻苡作弄别人得趣的恶趣味又犯了,“是,小姐,我去去就回。 ”
只是这次他答应之后,闻苡的表情不再像之前捉弄他之后那样有着得逞后的惬意,反而瞬间拉下了脸,“那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回不来就不用回来了。”
郑文慧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机锋无心多理,一刻都不再耽误立马往外走,到门口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着急还是因为走地太快,眼看绊在门框就要跌出去之际,她身后的盛御风象征性地扶了她一把,“夫人小心。”
郑文慧后怕地抚抚胸口,转头朝刚刚感受到的那股强劲臂膀力量的主人望去。
这一望不要紧,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因为某种不知名因素开始渐渐加速,一时间郑文慧都忘了收回自己不合时宜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