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再次追上去,还没来及抬脚,就见闻苡单手扣住汪洋一侧肩膀,另只手擒拿住他那只紧握成拳的手腕,逼得他松开拳头,“咔嚓——”一声,周围的人好像都听到了类似指骨断裂的声音。
“啊!你TM......!”紧接着就是汪洋还没完全吐出口的谩骂声,被淹没在他的身体和旁边的自助酒食桌架相撞发出的巨大声响中,周围的人四散逃开,几声尖利的叫声后,场地寂静一瞬。
汪洋对这飞速发生的变故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玻璃碎渣扎破皮肤的痛感迫使他很快反回过神来,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对着他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刚要再次骂出口的污言秽语瞬间改口为:“闻苡,你别不知好歹!我兄弟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闻苡不以为然地笑笑,“怎么,刚刚不是还在气我喊你mac男吗?现在转头又为你兄弟抱屈了?”
“你......!”汪洋余光偶然瞥到手边不知道不知道哪个小团体刚刚烧烤用的烤炉,里面还有几块保有余热的猩红碳块,恶上心头,快速捡起一旁夹碳夹捡了一块最大最红的碳朝闻苡扔过去。
下一秒如愿听到碳火烫在人的皮肤上被烫焦“滋啦”的声音,不过被烫到的人却让汪洋傻了眼。
“池洲!”车滢焦急的呼声传进闻苡的耳朵里,低头看向她身侧刚刚替她挡住袭来碳块的那只手臂,一片通红,上面甚至有些发黑,被烫到的四周表层皮肤已经层层卷曲。
“池洲,你怎么能用手去挡呢??”车滢拉过池洲手臂惊呼出声,他刚刚听到“闻苡”就急速飞奔过来,碳块扔过来的时候,他几乎想都没想就用身体上前护住闻苡,虽然闪身及时,但是手臂却没躲得及。
一抬眼,刚刚听到的“闻苡的”和之前在病房见到的“闻苡”果然是同一个人。
“小陈,快叫救护车!”车滢稍微平复一下自己复杂情绪,转头对已经在打电话叫急救车的陈秘书嘱咐道。
池洲却对其他人纷纷上前表示的关心置耳不闻,“闻苡,你怎么样?没有被烫到哪里吧?”
见他怀里的闻苡愣住,以为她也被碳块伤到了哪里,顾不上自己手臂上的伤打开手机手电把她上下前后都打量一遍,最后只看到长裙衣摆处被烫了个硬币大小的洞口,轻轻撩开一那小块衣角,见那块皮肤完好无损,才长长舒出口气。
站起身笑着问她:“怎么了,吓傻了?”
闻苡回过神来,刚刚她本想转身离开这里,和汪洋这种人撕缠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没想到他会坏到会搞出背后偷袭这种不入流的下作手段来,想想也是,没毕业之前就喜欢开女同学黄腔的人,骨子里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这场篝火活动的总策划人听闻消息急匆匆赶过来,“哎呦,池总!您亲自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呦!您看您这怎么地还受伤了呢?赵经理,快快快,快叫救护车!再拿些干净的冷毛巾来!池总,这里人多繁杂,您不嫌弃的话,请先移步那边的员工休息室怎么样?”
就这样众人转移到了旁边的休息室,沙滩上无关的围观群众散开,插曲结束,篝火晚会继续进行。
被喊到的赵经理反应很快,不出一会儿就取了几条浸了冷水的毛巾来,刚要递给和池洲情状更亲密些的闻苡,却被车滢截了胡,“给我吧。”
随后蹲在池洲的座位跟前,牵起他受伤的手臂,半是心疼半是抱怨的责怪他:“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就算救人心切,怎么能用自己的身体挡呢?还好这次只是伤到胳膊。”
车滢话里无一不是熟稔,在场不认识他们的相关的工作人员多少都把他们看作了一对,而闻苡则是被池洲这个男朋友见义勇为救下的受害者。
一同跟进来的池洲的几个直系下属则是把好奇的目光转向闻苡,心里默默猜测这个看起来年岁不太大的小姑娘和自家老板的关系。
池洲看看闻苡刚刚伸出要接过毛巾现在又退回去的手,微微侧身拒绝车滢,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随后把毛巾塞到闻苡手里,“不过我想要你帮我,小苡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闻苡刚刚略有失落的脸上瞬间回彩,车滢的表情却有些难堪,活动负责人眼见情势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小妹妹,先用这个冷毛巾包住伤口冷敷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哈,池总您再坚持一下。”
说完嘴上又开始不住地赔罪,“池总,今天真是对不住您,我们这边也不知道您会过来,都怪我们疏忽,要是我们再多派些工作人员加大巡逻力度,确保这次的沙滩风情夜市专项活动的每一个环节都不出问题,可能您也就不会受伤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有疏漏,真是有愧您和贵公司这次对我们酒店的大力投资和支持,我再次代表我们酒店和这次活动的所有参与人员向您表示由衷的歉意。您放心,我们会承担您所有的医药损失,虽然知道您肯定不会在乎这点得失,但请您一定不要拒绝,这只是我们的一点绵薄的心意。”
池洲先是看正在低头帮他小心翼翼冰敷伤口的闻苡,又意味不明地看看罪魁祸首汪洋,“没关系周经理,今天这出意外跟你们没有关系,碰到不可控因素的人为发难,再好的预防措施也预防不到。”
刚刚一同跟进来的汪洋被池洲朝他送来的一眼搞得心头发虚,抿抿嘴上前试探开口:“池洲哥,不好意思,我刚刚一时冲动,并不是存心要砸你,我砸的是......”
“这和你要砸谁有区别吗?”池洲脸上依旧是往常那副带笑的表情,但比起刚刚骤然降温几个度的声调无端让整个空间蔓生出一股逼仄压迫的氛围。
“池洲哥,你这么维护闻苡干嘛?她就是个第三者的女儿,池溶维护她因为他们都是一丘之貉,但是你......”说到这里汪洋及时收声,刚刚他一怒之下险些就要把池家的一些私事当众讲出来,这么冲动可不是什么好事。
“闻苡怎么样和你都没有关系,你今天的行为我会如实告诉你家里,不过相信就算我不和汪爷爷说,警局那边也会告知他的。”池洲边说边看向一旁的陈秘书,对方回以点头转头走出了休息室。
汪洋脸色一变,艰难开口道:“不至于吧......池洲哥,害你受伤是我不好,你如果因为这件事生气的话,我可以向你道歉。如果你是因为闻苡,我也可以......向她道歉,她弄伤我手的事情我也不计较了。你干嘛要告诉我爷爷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脾气,我这次出来就是躲他的,你......”
他爷爷本来就看不上他,对他从来没个好脸,每次犯什么错,都得动用他们汪家几代传下来的“家法”,每次打地他都要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现在这个年代他们家还有“动家法”这种东西,说起来很搞笑但是事实确实如此,他爷爷那个老顽固别看年纪大,力气可不小,身子骨健朗得很。
从小到大,他这一辈里属他受家法最多,挨打最惨。
这次因为搞大了一个同级女生的肚子,他妈帮他瞒着老头跑出来避避风头,他那件事还没解决,池洲现在又要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子,至于吗?
对他来说,报警倒是小事,但是传到他爷爷那里,麻烦就大了。
这闻苡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让池溶和池洲都这么偏袒她?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小小年纪就知道勾男人。
这一刻汪洋空空的脑袋里,全是大大的疑惑。
正疑惑着,休息室门外进来两名制服警察,“刚刚我们收到报警称这里有人涉嫌寻衅滋事,还意图故意伤害他人,请问哪个是汪洋?”
汪洋没想到池洲说报警就立马报警,这片出警速度还这样快,连给他妈打电话让她去通通路子的时间都没给他留,好歹他们两家也算是世交,好歹他也叫了他这么多年的哥,可真有他的。
汪洋就这样在止不住的怨念里被警察带走,池洲和闻苡则被要求看完伤之后明天到警局去录笔录。
等到救护车来之后,闻苡作为家属陪护一同到了医院,医生看过之后定性轻度烧伤,不算严重,只是表面一层被烫到的表层皮肤使得伤口看起来好像很严重。
回酒店的路上,闻苡才知道池洲是这次漓城为期两个月的沙滩夜市活动的主要投资人。
“你之前说你不到半个月就会回家的,到今天都已经第十六天了。”
闻苡别过头,“在外面待着待着就忘了时间了,你管我干嘛,到了该回家的时候我自然就回去了。1208,你房间到了,我就先回去了,你的伤口注意不要沾水,洗澡记得用保鲜膜把伤口附近包起来。我的房间在1206,你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来找我。”
闻苡正要转身,池洲拉住她,“闻苡,方便进来聊一会儿吗?我有些话想和你谈一谈。”
闻苡面色略显为难,思考几秒回道:“你都快有女朋友的人了,我也不方便进你房间,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吧,晚安。”
闻苡抽出自己的手臂往自己房间走,池洲又换只手来拉她,闻苡再次用力一甩,接着,“嘶.......”池洲在她身后发出一声倒吸气。
闻苡连忙回过头,见他像是扯到了伤口,着急握起那只手查看,“你......你明知道你手上有伤口,还乱动!就算医生说不算严重,但他不也说不注意的话这个伤口也是会恶化的,真那样了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显而易见的严厉和语气里的担忧焦急让池洲一愣,很少有人会用这种训斥小朋友一般的语气和他讲话,闻苡也很少对他用这种语气,奇怪的是,他并不生气,也没有感觉哪里别扭。
池洲没有回答闻苡关心的伤口,反而问她:“谁和你说我快要有女朋友了?”
闻苡帮池洲检查伤口有没有再次渗血的动作一顿,随后满不在意地回道:“你还想瞒我?你和车滢姐不是就快要在一起了吗?你公司里的人都这么传,你不告诉我是怕我伤心吗?”
闻苡一边帮池洲重新缠好伤口的纱布,一边继续解释道:“那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你可以和任何人确定恋爱关系,也不用管我会不会难过,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我就不会难过的。”
缠好后,抬头看他,对着他的眼睛字字句句认真道:“她很适合你,也看的出来她很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她的话,就结束你们的暧昧期吧,不要让女生等太久。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她值得。”
“那你呢?”
“嗯?”
池洲被闻苡脸上鲜少露出的迷糊模样逗笑,“首先,我和车滢没有任何超出正常普通朋友范畴之外的亲密来往。其次,我这次来确实是为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不确定她还愿不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闻苡紧张地滚动两下咽喉,“池洲,你确定你没有开玩笑吗?如果你说你是在开玩笑,我不会当真的。但如果你说不是,我......”
“闻苡,我从来不会拿你开玩笑。”
“我承认,我一开始只是把你当妹妹,没有半点两性之间的心思,对于你的喜欢,我那时候除了感恩,偶尔也会感觉很苦恼。至于后来对你多出的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我也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能是从你寒假那段时间每天费心给我做的点心开始,也可能是因为你生病时我们偶然产生的亲密接触,又或者是那个暴雨天的你不顾自己危险也要来医院只是因为担心我吃不惯,又或者......在医院停电的那个夜晚。”
“你在很多个时间里给了我一种别人从来都没有给过我的感觉,我想这种特殊的感觉应该算爱情里众多的表现形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