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卓浩凡带着季楚和谭大雷在汉东好好转了一圈，可是背负着这么大的使命，他们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大部分时间都在屋子里发呆。
打算趁着大年初一车少人少的时候一起先回涢水。
第一次在城市过年，季楚没有表现的很兴奋，更多时候都是站在二楼的全景窗前观看城市夜景。
汉东真的很美，即使是夜晚也犹如白昼。
很多街道的霓虹灯都会亮上一个晚上，一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才关闭电源。
季楚很喜欢这里，也很憧憬，他曾经，希望能在这绝美的夜色中牵着葛心心的手陪她一起回家。
突然一声巨响，天空上开始释放漂亮的烟花，跨年的钟声敲响，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接连不断，随即就是欢呼和高喊的声音。
“凌雅，你跟心心是怎么认识的？”季楚望着窗外的烟花，轻声说道。
凌雅站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一碗吃剩下一半的泡面，她很饱，可是不想扔掉，想着后半夜要是饿了，还能继续再吃！
“我刚到汉东的那天晚上，遇到了开车经过的卓浩凡和心心姐，他们以为我是乞丐，就给了我二百块钱，心心姐知道我几天没吃饭了，就给我买了桶泡面，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季楚皱起了眉，心中恍然，难怪她那么喜欢吃泡面。
难怪只抢了唐小龙二百块钱……
“你为什么看起来很穷呢，你的工资应该不低吧？”
“我的钱都给了养大我的寺庙师父，跟着佘姨没有要花钱的地方，我希望这笔钱能让更多无家可归的人有个栖身之地，学点本事好保护自己，保护别人。”
季楚转过身看向她，突然觉得她的形象高大了起来，跟她这瘦瘦小小的模样，完全不符。
“你倒是个善良的人啊。”
凌雅的目光从手里那碗泡面上挪开，看向了季楚：“少爷，心心姐也很善良的，可是善良又怎么样？善良不是赖以生存的必要条件，这个世界，不是光善良就可以的。”
季楚的眼底泛起了泪光：“我知道，所以我没那么善良。”
凌雅的眼也跟着一起泛了光：“走出来吧少爷，走出来了，你就不会再有软肋，走出来了，就没人能伤得了你，我想心心姐不会愿意看到你拥有这样的软肋。”
季楚抿着嘴，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你那么爱吃泡面，你能走的出来吗？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是因为你也没有走出来，因为你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你只能恨我只能讨厌我，只能把气撒在自己的心里。”
凌雅低下了眼：“是啊，我什么也做不了，即便我可以一拳打倒李有铁，可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要是早知道30号凌晨心心姐就死了，那天我应该一拳打死他才对！”
“可是……”凌雅第一次痛苦的哭了起来，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进那碗泡面里：“师父常说，缘来缘散，每个人到世上都是有命数的，何时生，何时死，都是早已注定，所以即便是我那天一拳打死了李有铁，我也不能改变她的命运……”
“可是……可是……”凌雅此时哭的泣不成声，抬起眼看着季楚，都是绝望都是不能释怀的执着：“可是我只是希望她别死的那么痛苦而已，因为人死了以后到了阴间还会保持着死的时候的样貌，我不想她带着那样的伤痕在人间当孤魂野鬼，我不想若是有一天能在黑夜之中见到她，她却带着那样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季楚……季楚……季楚……”凌雅突然喊起了季楚的名字，痛苦的哽咽着：“……我现在可以喊你的名字了，我愿意喊你的名字了，我拜托你，一定要为她报仇，一定要那些人不得好死！”
季楚泪接连不断的开始往下掉，第一次跟凌雅这样说话，第一次听见她的心声，第一次看见她脸上露出其他的表情，第一次得到了凌雅发自内心的认同。
也是第一次……听见她这么喊自己的名字。
季楚走上前去，将她搂在怀里：“我会的，我答应你，不过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
凌雅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因为激动而疯狂跳动的心脏：“少爷您吩咐！”
季楚皱起了眉：“接下来我要开始急训，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教会我你能教会的一切！”
凌雅仰起头看着季楚，抬手擦掉脸上的泪：“好，我一定教会你！”
此时，谭大雷和卓浩凡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听着里面人的谈话。
谭大雷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葛心心躺在停尸间的那张脸，他看向卓浩凡，轻声说道：“卓哥，人死了之后真的会保持着死的时候的样子吗？应该不会的吧？应该会保存着生前最美好的样子才对吧？”
卓浩凡湿润着眼睛，抬起手放在谭大雷的肩膀上用力捏着：“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谭大雷无力的哭着：“有！肯定有！她肯定就在这！卓哥，她是你的秘书，她肯定会在你身边，你要是见到她了就告诉她，我也想见她，即使是最后那样一张脸，我也想再见她一面，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卓浩凡无奈的看着谭大雷，没想到在谭大雷的心里一直在自责那晚没有送葛心心离开医院的事，可是他能说什么呢？
毕竟那天晚上，葛心心也不愿意给他打那个电话……
大年初一的清晨，几人就开车离开了汉东。
季楚看着窗外，手里握着葛心心的打火机，想象着跟葛心心一起生活在汉东的画面，他会再回来的，会回到这个葛心心生活的地方，然后陪着她，度过无数黑夜……
之后的几天，卓浩凡开始在涢水联络关系网，暗中调查唐小龙四箭建设公司的内幕，搜集他跟唐宏伟之间的罪证。
谭大雷和季楚则开始急训，每天必跑三十公里。
由于年后的人事变动，王睿提前了几天回到涢水，准备把市委发下来的年轻干培养计划再详细看看，看能不能让柳芝芝提名上去。
好在景区项目大获全胜，柳芝芝以后的路不难安排，也有理由加入干部培养计划。
车子刚开到小区大门口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王睿一愣，不觉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