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大人?”
池落对此感到困惑,他不相信世上有神明存在,也不信奉神明,更何况说是见到神明了。
但如今,这位…神明确实站在自己身前,还似乎动用了神力,替他赶走了他那个异父异母的弟弟。
“…像我这样的灾星,也配得到神明注视吗?”想起这些年常听到的话语,池落很是落寞低语一声。
“小池落怎么会是灾星呢?”温迪拍拍他的脊背,以示安慰后松开,坐在池落身边,想了想开口询问,“嗯…想听故事吗?”
池落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这位神明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他点点头,想看看这位神明会说什么故事。
温迪见状唤出斐林,手指轻轻触碰琴弦。
我要说的故事,开始于遥远的蒙德…在那自由的国度,星榆降临于此,扰乱清风演奏诗篇。
星榆警惕,清风并未生气,反倒询问他为何降临此地。
星榆不知,说自己忘记了一切,于是清风决定与他一同追寻丢失的记忆、追寻来此的真相…
……
“自那以后,清风允愿星榆为伴…”
池落听着这段感情故事,眼里都是羡慕,但思绪一转也不知道这故事说给自己听是为了什么,便是询问一番。
“欸嘿,你猜~”
“……”
空间中的池屿看着很是无奈,只好给他转换场景,传声提醒他,“你说再多有用的信息都对这过去没什么影响,这段他不会记得,与其想着改变,还不如好好待在一旁看着。”
“哎呀,想法被发现了。”温迪摊摊手,随即神情悲伤道,“好吧好吧,其实主要是看着好难受的。”
“嗯,确实难受,这是他经历过的,当然难受。”
“……”说的有道理。
他浮在天空俯视,池落像是毫无防备坐在高楼天台,手里端着一盘小蛋糕小口小口吃着。
凉风吹拂耳畔,发丝随之飘着,晨间阳光微微斜射,池落说,祝他生日快乐。
祝他,生日快乐。
眼角泪水忽然止不住滴在蛋糕上,池落依旧机械吃着蛋糕,抽噎着重复那句生日快乐,直至晌午,一个看似像是仇家的人上来给他直直推了下去,还不忘嘲讽一句,池落,你真该死。
厌世般的眼眸透露不出一丝光芒,池落闭上双眸等待着死亡,温迪不禁蹙起眉,随即反应过来快速飞向他。
摔了,但没死。
池落这般想着,眼神却是勉强看向了天空飞来的那道人影,不禁一愣,圣洁的羽翼自高空降下,温迪走上前,蹲下身抱着他,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人儿,竟不自觉开始流泪。
温迪忍不住问了池屿一句发生了什么。
“呃…放后了些,怎么说…嗯,他应该是玩过那游戏了解到你了,才会认识你,现在他当然是在给你过生日。”池屿看着画面解释道,还不忘在心里骂一句:反轨道星真无聊,大胆推人下楼这事也干得出来。
温迪对此摇头,“不是,我问他为什么被推…”
“他们闲的。”
“……”
被温迪拥入怀中,温暖之中带有淡淡的塞西莉亚花清香,似乎是池落第一次感到如此放松,嘴角还流着鲜红的血,却还是强颜欢笑地用食指轻擦着温迪的眼泪,就如…那时在摘星崖,一闪而过的画面一模一样。
温迪想,原来那画面是如此吗?
看着再熟悉不过的面容,池霖开口,“温迪…是你吗?”
“是你来带我走吗?”
眼眸对焦后,在确认对方身份的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和伤心涌了上来,化作眼泪流了出来,池霖将头埋在温迪的肩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好断断续续诉说着发生过的一切,最后是一句“好疼”便是晕了过去。
“没事的…没事的…阿落会没事的…”温迪的手轻轻拍着池落的背,想要带他去治疗,却发现,在这偌大而陌生的世界,他根本找不到路。
好在是看见了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走来,温迪便是擦擦眼泪退场,这里的池屿在和一个人说着什么,突然看见自家弟弟昏躺在地上,神情不免紧张起来,抱起就送去医院。
躺在病床上,四周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令人头疼,池霖手无力抬起,头微微看去,只能看见池屿从病房外走进来。
“哥…”
“嗯?乖乖醒了?”
“温…”
“为什么受欺凌也不肯告诉哥哥?”
池落本来想问温迪在哪,谁知池屿无奈在病床一旁坐下,一脸严肃看着他问,“要不是看你不对劲,去查了,还不知道你被人推下高楼,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我…”
“医生说你双腿会终身瘫痪…阿落,哥哥听说了家里的事,就想问你一句,为什么不反抗?”
“……”
“…其实也是哥哥不好,不知道弟弟一个人受那么多苦。”池落沉默,池屿只好绕开‘反抗’话题,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当初就不该他们进家门的。”
“哥,我…”
不想活了啊…
这样的日子简直就像是生不如死,待在这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死又死不了,活也没法活,简直就是折磨。
温迪就在窗外静静地看着,他刚才好像听见了“阿落不想活了”这个想法。
随后画面迅速运转,便是一个坐着轮椅的池落跟着橘猫回家,接着又是出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把人儿带走,再看已然是一间昏暗的屋子。
常年不散的消毒水混杂着金属的气息,令人恶心,冷白光线打在一张折叠床上,温迪走近一看…赫然在目的是池落躺在那。
可怜的小家伙此时身上插满管子,看着好不自在…
“博士,今天的一针已经注射了。”说话那人走到那个被称为‘博士’身后说。
博士?
被称为‘博士’的人示意加大药剂。
“停停停停。”当听到那人的声音,看到那人的相貌,池屿见此也是无语开口,“别看这段,要是再看这段我会想过去揍他一顿。”
“?”好歹告诉一下那个‘博士’是谁呐?
然后,场景又是一片黑暗,两个不知是池霖还是池落,总之就是商讨了什么。
“看到了吗,那就是导致我弟暂时看不清的源头,另一个他。”池屿解释道,“触碰到心底最深处而不敢面对的自己,这是对他的反噬。”
温迪没再说什么。
不多时,应该是消散了一个,在前方长椅上,池落低头坐在那,距离不远,还能听见他在唱着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恍惚间,池落像是看见了什么,他缓慢抬起头,想伸手去触碰,却发现只是虚影。
温迪自然是看见了,是一位…美丽的女士,看样子是池落很重要的人。
虚影坐在池落身旁,望向黑漆的天空,温柔的嗓音响起。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池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愣愣喊了一声,“妈…”
虚影唱完,回眸看了一眼,便轻笑一声悄悄指着某处问池落, “那边就是小阿落的爱人吗?”
“…?”
池落听着也不由看向虚影所指的方向,温迪正在走来,同他打了声招呼。
“温迪…”
温迪很是自然牵起他的手,虚影看着他俩,什么也没问,也没反对,只是摸摸池落的头,说了一句。
“好,妈妈看到小阿落能幸福,这就足够了。”
真实的触感消失了,随着虚影的消散…
池落感觉这就是一场梦,一场没有结尾的梦。
玻璃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池屿告诉温迪,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