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奶奶在一旁,看着这群孩子叽叽喳喳的,脸上的笑容更是没有落下来。
真好,这大房子好久都没那么热闹过了。
况且——
奶奶瞥向于梓杨,只见自己孙子表面好似没什么情绪,但是眼底的喜悦都要涌出来了。
真好,有这么一群孩子能一起成长、陪伴,那该是多幸运的一件事。
客厅的热闹持续了没多久,就被奶奶用“奔波劳累先回去休息”为由打断了,高兴是一回事,但飞了接近十个小时真的很疲惫。
几人也听话似的点点头,就准备先上楼休息,等午饭好了,再做打算。
二楼的装潢更是低调又奢华,苏妮走进房间入眼就是玫瑰紫的明艳。
奶奶安排的很周到,房间的布置一看就是给女孩住的,床单被套包括床帘都是淡紫色,还带着若隐若现的花草芳香。
苏妮走到书桌前,准备把书包放在桌上。
嗯?桌子上这是?
她走近细看,却令她心中一惊,思绪翻涌间脑袋已经停滞转动了。
在桌上摆放的亚克力照片牌上,除了于梓杨,还有她小时候的照片?
苏妮绝对不会认错,可为什么他奶奶家里,会有我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上,小女孩穿着的那身衣服...不就是那次比赛的吗?
她倒吸一口凉气,脑海里碎片化的记忆快速划过,苏妮闭了闭眼,再次睁开,还是一片混乱。
敲门声在此刻将她从往事中拉回,接着是于梓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妮妮,你在房间吗?”
于梓杨早就轻车熟路换下一身舒适的居家服,下楼拿过奶奶给的新鲜木瓜,一个一个给他们送过去。
“怎么了?是有东西掉地下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苏妮没有回话。
“咯吱”开门,苏妮将桌上的照片拎起,走到他面前单刀直入:“梓杨,这个是我在桌子上看到的。”
于梓杨没想到这照片居然会在这房间,顿时慌了神,一个手滑将端着的盘子摔到了地上。
黄冰房间在苏妮对面,听到声响后没多久开门,嘀咕着什么东西摔了。
见这两人面面相觑也不说话,就傻愣地站着,“咋了,两人怎么就干瞪眼。”
林铮也在换好休闲服出来后,看见地上的木瓜和盘子都摔地上,眼疾手快就帮忙捡起。
“哦,刚才我没拿稳。”
眼尖的黄冰瞅到苏妮手上的东西,打眼一问才知她拿了一张照片。
在众目睽睽下,于梓杨心脏砰砰直跳之际,苏妮把拿着的照片翻了翻。
是于梓杨小时候的照片。
苏妮余光瞄了一眼于梓杨,淡定道:“应该是奶奶放错房间了。”
“还真是。”
黄冰接过照片,开始点评一二,“我跟你们说,我哥小时候可严肃了,跟个小大人似的。”
于梓杨怕再待下去,自己得去找奶奶要速效救心丸了。
他拾起地上的碎片,快速低声说“我先去收拾一下”就溜了。
黄冰还以为是自家表哥难得的脸皮薄了,还调侃他应该是害羞了。
林铮跟她贫嘴了几句,就拉着她们俩下楼吃饭。
“一天天的咋就知道吃呢。”
“吃饱了才有力气进行巧妙的构思啊!”
黄冰疑惑:“你需要啥巧妙构思?”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林铮用三连“没啥”心虚回话。
下楼后,奶奶和于梓杨已经摆好碗筷等他们入座了。
本该热热闹闹的聚餐,席间的两人却都心事重重。
到英国的第一天并没有安排出行,大家都躺在房间休息,倒时差。
然而,揣着心事,心中总会越想越乱,倒不如把事情的原委说个清楚。
两人在二楼阳台上,两椅一桌,还有于梓杨温好的热牛奶放着。
“梓杨,04年在布达佩斯的那场国际钢琴比赛,我们...见过?”
闻言,于梓杨更是心中苦涩,她还是把当年的事都忘光了。
“嗯,看来你都不记得了。”
身旁的女孩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左手,关于那次比赛,很多细节她确实不太记得了。
两人默不作声,就这么静静坐着,于梓杨曾经在一些资料里看过,关于人的应激性创伤。
人在经历严重的精神刺激后,再次被唤醒这部分回忆,会有条件反射性的恐惧,就像她的左手。
“但我记得,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帮你回忆。”
回忆,他们两人真正的“初见”。
2004年夏,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
那是于梓杨回到于家后,第一次到布达佩斯参加这么重要的国际比赛,可他心情并不好。
尽管王叔悉心照顾他,可他的沉默总是震耳欲聋,毕竟从六岁往后的那两年里,基本都在机械性地重复着用一件事,练琴。
也许出生在音乐世家,总得有“继续走音乐道路”的觉悟。
不过,八岁的于梓杨比起同龄的孩子总是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再直白一点,说他有点“自闭”的倾向也不算夸张。
王叔和他提前一天到达布达佩斯参加少年组的比赛,为了就是希望这位小少爷能调整好心态。
“虽然你追求名次,但身体还是重要的,要是有什么水土不服的,随时跟我说。”
“谢谢王叔。”
王叔轻笑一声,他知道小少爷虽然不爱说话,但相处久了也能明白,小少爷是个内心深处藏着问温柔的孩子。
布达佩斯的比赛芳提前为参赛的选手们提供了练琴的场所,只要出示参赛证明即可。
“你是中国选手?”
于梓杨点头:“是的。”
“之前就听说,这次少年组的比赛有三名选手没到参赛年龄,但因为非常出色,协会破格选送。”
接待员顿了顿,“而且还都是亚洲的小朋友。”
接待员礼貌地笑了笑,将于梓杨预约的琴房房卡递给他。
“期待你比赛的精彩表现。”
“谢谢。”
待于梓杨走远,接待员嘟囔了一句:“这孩子怎么看着...不情不愿呢?”
另一位接待员见状,插了一嘴:“是啊,跟之前来的那个中国小女孩感觉完全不一样,那个短发小姑娘看上去开心极了,还请我吃生日蛋糕呢。”
当然,两人这番话没有落入到于梓杨耳中,就算听到了,那时的他内心也不会掀起任何波澜。